每年新年,星月宫都有一场排位比试。老弟子们互相切磋以求长进,新弟子则是要好好表现期盼拜个强悍师父。本来内宫对外宫的小打小闹是从不问津的,今年却传出消息,内宫的圣女大人不日将出外历练,需要个强大的随从。所以今年特别加了一场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的弟子的比试。届时,圣女大人会亲临现场,比试胜出者能得伴圣女大人左右。
消息刚一传出,外宫上下就沸腾了,内宫在众弟子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突然冒出来个圣女大人已经让人激动不已,更遑论圣女大人居然要在外宫选出一人随侍左右。能伴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圣女大人身边,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十到十五岁的弟子们纷纷加紧修炼,以期得到圣女大人青眼。
今年排名大会最令人期待的不是灵阶巅峰高手的精英赛,也不是新弟子的拜师赛,而是最后那场圣女随侍选拔。
一大早,三护法便忙活起来,这可是自家宝贝徒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当然要拉风的惊天动地才行。早早把灵玉从被窝里拉出来,亲手给她梳洗打扮。过了这个年,灵玉就九岁了,越发灵秀逼人。往日里为了练功方便都是利落的男孩子打扮,今日三护法给她精心梳了个女孩子的发髻,又连日里为她赶制了身新裙子。
一切收拾停当,三护法满意地看着自家宝贝徒弟,大呼:“小玉儿果然长得随我,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啧啧。”
灵玉却坚持以白纱覆面,美其名约朦胧美才是真的美,在三护法哀怨的叫嚣声中带着四喜出了内宫。
比武场上,众弟子包括那些长老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盯着还空着的主位。灵玉在宫主带领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闹轰轰的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众人都屏了呼吸,场上落针可闻。
只见来人一身白色衣裙,裙角用金线绣上细密的星月纹。气质清华,行动处似有清风拂过,如一朵出尘白莲傲然于天地。来人虽以轻纱覆面只余一双清眸打量众人,可那双眼如月照清泉,华彩熠熠。这最多不过十岁的圣女大人甫一出场,世间万物皆变成她光华下一幕黯淡背景。
圣女大人,光华滟滟,气韵天成。
灵玉有些无语,在主位坐了下来,开始在人群里寻找韵宁的身影,被她用眼神扫到的弟子又是一阵呆愣。终于她发现了此时表情相当精彩的三人——蓝月美目圆瞪,晚云向来温润平和的表情也破了功,而本来吊儿郎当一脸不耐地韵宁更是惊地嘴巴大张,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冲三人狡黠一笑,便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长老叫了好几声,众人才稍稍回神开始比试。灵玉对韵宁很有信心,不用说十到十五岁的弟子,就是很多大弟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今天的比试,这些人都是热情高涨,使出比平时多一倍的劲头在打。但是众人中最强也不过是地阶巅峰,天才这种生物,还是物以稀为贵的,而韵宁的胜出只是时间问题。灵玉看得兴致缺缺,毛球也趴在她肩上打着盹儿。终于到了韵宁上场,灵玉一个激灵直起身子。
韵宁此时的心情很复杂,灵玉刚进来,他就觉得熟悉莫名,当看清她肩上那只四喜毛球时,差点要惊地跳起来。他这人洒脱不羁,闲散咨意惯了,对当什么圣女随侍很是反感,今日本来是要“发挥失常”的,可是灵玉对他那一笑,让他明白圣女大人弄了这么大一出,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强烈得窃喜之意蔓延全身,韵宁当下马力全开,一招挥退了场上另一名少年。
因着韵宁的招招猛攻,不出片刻,比试便结束了。他是大长老的弟子,大长老觉得面上很有光彩,亲自将韵宁领到灵玉面前。此时灵玉端坐在宫主殿的主殿内,颇有几分圣女的架势。
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你是叫韵宁吧,今日表现很不错,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你可愿意?”
韵宁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着笑意,点点头。
而众人依次退下,殿里刚刚只剩下灵玉和韵宁时,灵玉便一把揭了面纱,赶紧跳下高高的大椅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宁哥哥,你不会怪我吧,我是怕你知道我是女孩子不和我玩,还有,还有一直隐瞒身份,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来。见韵宁不说话,以为他在气她一直以来的欺瞒,彻底没了声音,有些无措的绞着衣角。
韵宁哪里是怪她,只是她突然露出那张脸让他一时有些呆愣罢了,男孩子装扮时,他就知道灵儿俊秀无双,今日如此打扮,居然是另外一番无法言说的美。现在见她苦着小脸委屈无措,遂起了捉弄之意。
他一言不发,板起脸看也不看她。
灵玉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抓耳挠腮团团打转起来。四喜被她晃成了蚊香眼,不满地对着韵宁吱吱乱叫。
韵宁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甩乱七八糟的头发,“我还以为你这小鬼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不是这样子啊。说吧,今天这一出你是不是故意想要选我出来。”
灵玉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瞪了韵宁一眼,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点点头,神情严肃:“宁哥哥,我现在不方便带你回内宫,下次出宫历练时,我会叫上你。你就先和以前一样在外宫修炼,大姐二哥那里你帮我跟他们道个歉,我过几天再去找你们。”
韵宁答应下来,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其妙的欢喜,恨不得灵玉马上就出宫历练。
新年刚刚过完,天池药君给三护法来了封信。正事只有六个字,云回草已长成。可是那药君居然又花了十来页的篇幅来吹嘘自家近几年得的小徒弟,直把那小徒弟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三护法将那厚厚一沓看完,擦粉施朱也遮不住面色青白,恨恨将信在手里捏了又揉,揉了又捏,对着灵玉咬牙切齿道:“玉儿,收拾东西随师父去一趟天池,定要让那老混蛋知道,我比他强,我的徒弟也比他的徒弟强!”
天池药君其人,一身素衣,倜傥风流,眉目俊秀,人淡如菊。灵玉实在无法将面前这斯文淡雅的男子同话唠联系到一处。
药君拿眼斜斜打量着三护法身边的灵玉,“喝了我那么多天池凝露,还长成这么个小毛丫头样子,啧啧啧。”语带鄙夷。
“我家小玉儿才九岁,难不成长个虎背熊腰才像话?你看看这小模样长的,多好看。”三护法得意洋洋,拼徒弟自己最不怕的。
“你也承认了,还不是我的天池凝露养的好。”
三护法发觉上当,刚一见面就同表里相当不一的药君打到一处。一素白一花哨两团身影一时难舍难分。灵玉摇摇头,一个人在天池转悠起来。
如果说万毒岛是毒草的天堂,天池则刚刚相反,很多世所罕见的救命灵草只有在这里才能寻到。前方不远处是个大大的药圃,里面种满了灵草,这时她肩上一直打瞌睡地四喜突然活了过来,胖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白线,转眼,它已在药圃里左右飞速乱窜,待灵玉反应过来,四喜已经把那些药草啃了个七七八八。她赶紧抓回该死的毛球,奇怪毛球平日里将狗腿进行到底,听话异常。吃的方面也是她吃什么,它就跟着吃什么,今日发了什么疯。
四喜却是一反常态,在灵玉手里拼命扭动肥硕的身子挣扎着想要继续搞破坏,兔子眼里满是激动和渴望。灵玉死死抓着那颗球,怒道:“你再乱动小心药君将你烤了下酒。”
这时劈啪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个白衣少女大口喘着气跑了过来,看到眼前情形却是猛地顿住脚步,气也忘了喘,小脸憋得红红紫紫一片。玉白手指颤抖着直直指向面前作恶的一人一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灵玉小脸皱成一团苦瓜,死死抓着四喜,赶紧上前赔罪,“这位姐姐,是我不好,没看好我的兔子……”
“哪个天杀的混蛋毁了我的灵草园!”药君撕心裂肺的大吼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