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暗地里狠狠揪了一把四喜屁股上的白毛,看着怒不可谒双目喷火的药君,赶忙一溜烟儿窜到三护法身边找点安全感才老老实实认了错。
药君听罢几欲杀人,三护法知道自家宝贝徒儿闯了大祸,赶紧赔笑,“我说药君啊,这事也不能怪小玉儿,你想把她那只该死的兔子蒸了煮了炸了煎了,都由你处置,我绝不阻挡。”
四喜一听,在灵玉手里抖个不停,吱吱哇哇哭了起来。
“我杀你的破兔子做什么,我就知道你的宝贝徒弟定是个小魔头。刚一出生你们那天杀的棺材脸大护法就来抢了我好几十年的天池凝露,现在这小魔头长大了又带了只兔子啃我的灵草园。这是什么混世魔王啊……唉呀,我的心啊……呜呜呜,我肝疼啊……啊啊……我恨你们啊……你们绝对是故意的,嫉妒我长的帅,医术高,玉树临风,姿容胜雪……啊啊呜呜……不能就这么便宜你们,我徒弟辛苦打理的灵草园被你们毁了,你这小魔头在这里给我徒弟打半年下手。”
话唠,十足的话唠,话唠中的话唠。灵玉听得耳朵都疼了,才在最后听出了重点。她当然不可能真让人炖了四喜,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反正这里灵气丰沛,对于修炼也相当好。
药君见她答应,又絮絮叨叨骂了半天三护法小肚鸡肠嫉妒自己芳华绝代,纵徒行凶,其心可诛,才略略消了气。
原来那日里最先跑出来的少女便是药君唯一的徒弟,名唤应离。灵玉自觉理亏,白日里干起活来相当卖力,药君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对她和三护法师徒二人终于有了点好脸色。
白天干活,晚上练功。三护法和药君二人日日忙着切磋炼丹术,和谐融洽。只有一人与众人格格不入,那就是应离。按理说,两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很容易玩到一处,灵玉随和讨喜,男女老少无往不利。可是来天池一个多月了,天天跟在应离屁股后头忙活,应离还是和初见时一样,见灵玉淡淡点个头算是招呼,平时基本上将自己当成哑巴和隐形人。
九年前,天池来了位凄苦少妇,求药君救救自己的女儿。少妇的女儿彼时已经奄奄一息,药君查看一番,发现这女童先天不足,如今长到六岁已实属不易。要想续命,唯有取其母心头血补其精气。少妇知道世上只有药君一人有此精妙医术,带着女儿跋山涉水,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来到天池。药君并不是心软之人,更不想做这一命换一命的事情,自然不应,那少妇就抱着女儿跪地不起,磕头磕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在天池门口。母爱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伟大无私的感情,药君心有触动,救了她的女儿。那少妇最终含笑九泉。
少妇就是应离的母亲。那时,应离一直昏迷,醒来后却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如何活了下来。药君怜她身世,收留了她。后来见她虽然体质废柴无法修炼,却在药石方面天赋极高,便收了她做徒弟。应离心里有个结,对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夺去母亲生命的刽子手,郁郁终日,将自己封闭的死死的,就算是药君也无法开解一二。
这段往事让灵玉唏嘘不已,为应离伤怀的同时竟还生出些羡慕。想到宫主冷淡的脸、不止一次出现的悲喜不明的神情,灵玉心里一片涩然。这些年,她有多少次在梦里梦到娘亲温柔含笑,伸出双手要拥抱自己,却总是在将要触到那个梦寐以求的怀抱时扑了个空,梦里醒来,一片寒凉。
这夜,灵玉舞完一套剑法,觉得又有精进,收了剑悠然踱回自己院落。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应离的房间却亮着灯,隐隐有哭声传来,似乎极力压抑着,可那哭声还是在袅袅夜色中徐徐漾开,暗沉夜色被染得浓稠沉郁。这个院落只住了灵玉和应离两人,灵玉一只脚都已迈进自己房门,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朝另一间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