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众人还在回味愣神中。大厅一片寂静,突然“啪啪”两声脆响,众人循声齐齐转头,只见紫衣华贵的俊美公子站起身来,两手轻击,笑得风流,“古人云,余音三日,绕梁不绝。今日听闻春华姑娘一曲,发觉古人诚不我欺。”
此人正是灵玉,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又道:“本公子前几日得了颗东海夜明珠,明珠配美人,相得益彰,请春华姑娘笑纳。”
旁边早有小厮接过那盒子呈给春华,春华打开,果见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众人惊呼,这夜明珠本就罕见,更何况这么大颗的,于灵公子果然出手不凡。
一向清冷孤绝的春华一扫常态,面露羞赧,更加妩媚动人,她对着灵玉微微福身,柔情似水道:“于公子有心了。”
白子君和薛东明见状又惊又恼,平日里他们百般讨好春华,这春华都是冷着一张俏脸,对他二人爱理不理,如今这于小白脸一来,便仗着一副好皮相,用下流手段勾引了春华。二人心里窝火,争先恐后拿出自己的礼物,皆是不输给夜明珠的宝物。
白子君面带挑衅地看向灵玉,谁知道正主儿压根儿就没留意他们这边的动作,旁若无人地搂过应离,在她脸上“吧唧”印了一口,声音响脆。又在应离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终于逗得面有郁色的应离笑了起来。薛东明盯着应离,目光贪婪,如此绝色若是能跟了自己……看向耳鬓厮磨的二人,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灵玉将那二人神色尽收眼底,摇着折扇笑得愈发春风得意。此时,一众人皆已献完礼物,等待春华姑娘选出最中意的。被选中者有幸入得春华姑娘香闺,得佳人单独抚琴相伴。虽然有白世子和薛世子在,其他人基本上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能在今日为佳人献上一番心意,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正在一众人伸长了脖子等待结果时,灵玉却慢悠悠站了起来,“且慢,我的礼物还没有送,怎么能开始选呢?”
“于公子,您刚刚不是已经送了春华夜明珠了吗?”老鸨有些疑惑。
“区区夜明珠怎么配得起春华姑娘芳诞,刚刚只是有幸听得姑娘琴曲,心向往之,送出珠子博佳人一笑。”灵玉打了个响指,“这才是我的礼物。”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于府家奴,双手捧过一个大大的檀木匣子,高举于头顶,奉于春华。春华打开一看——西凌名匠琴机子十年才出一把的凤尾琴。
满座哗然,琴机子性格古怪,恃才傲物,就连西凌皇室想求琴一把也要遵照他的规矩慢慢等,如今放眼天下,这凤尾琴不过三把,当真是稀世至宝,万万金也难求。春华受宠若惊,看向灵玉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二楼包厢里斜斜伸出一只手微微挑开了帘子,看了凤尾琴一眼复又放下。“这于灵倒是有些本事,连琴机子那老家伙的东西都能弄来。”那人唇角轻勾,眼中兴味更盛。
“主子,你都看了半天了,可是看出什么来了?”一小厮打扮的少年嘀咕道。
“没有,这瘦猴儿深不可测,我们且再看看。”
白子君一脸青黑,对着旁边的随从小声说了些什么,那随从躬身退下,一路小跑出去。薛东明那边也一样。
此时,应离却一把甩开灵玉搂在她腰间的手,别过脸不看灵玉,一言不发,美目含嗔带怨。美人生起气来也是美人,尤其是应离这样的天姿绝色,向来怜香惜玉的于公子赶紧安抚,又是斟茶又是剥水果。
薛白二人的随从动作极快,很快折回,手里都抱着东西。一一打开,四下又是一片抽气声——居然是十品雪颜丹和千年血灵芝。
春华面有难色,迟疑道:“两位世子的礼物太过贵重,春华不敢收。”
白子君大手一挥,有些不耐,“于公子的你就敢收了?难道春华姑娘是看不起本世子?”
薛东明却是一笑,“春华姑娘如此容貌才情,自然是什么宝物都受得起,请莫要推却薛某一片真心。”
春华略一点头,“两位世子和于公子的礼物都很好,容春华想想再作决定。”
大厅众人齐齐静了下来,都在等着春华金口,这时灵玉却有些歉然地站起身,拉着应离笑道:“两位世兄,小弟的这位美人今天有点不高兴呢。小弟我平生最受不得美人难过,先行离去。就不与两位世兄抢那头筹了,两位世兄玩得尽兴。”
说完也不管众人或惋惜或憎恨或幸灾乐祸的神情拉了应离出了锦瑟阁。
“好可惜,春华姑娘明明喜欢于公子,她却偏偏走了。”二楼雅间小厮打扮的少年很是痛心疾首道。
当先说灵玉是猴子那人却拍了拍小厮的脑袋,懒洋洋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走的?”
少年一脸不解,那人却不再言语,继续好整以睱地把玩手里的白玉杯。
春华见灵玉离开,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那就白公子的吧。”言罢头也不回退了下去。
白子君一脸喜色,正待抬脚跟上,这时一道青影一闪,却是薛东明将他拦了下来,“慢着,你我二人礼物不相上下,刚才春华姑娘并没有认真考虑清楚,我们再比。”
白子君大怒,平日里薛白两家就水火不容,他与薛东明也多有摩擦,走了个讨厌的于小白脸,这薛东明又来坏自己好事,恨得他直将灵玉的账也算到薛东明身上,“比就比,本世子还怕了你不成?”
白子君杀气腾腾,不待对方说话拔出佩剑便朝着薛东明刺去。薛东明见白子君招招致命,也是怒火攻心,击击狠戾。这二人实力相当,打得不可开交,大厅众人早已作鸟兽散。等到锦瑟阁高手前来将二人强行分开时,白子君的胳膊被划出一道小口子,薛东明的肩膀也略挂了彩。这二人皆是狠狠怒瞪着对方,若不是有高手拦着,怕是早就要冲过去将对方撕个粉碎。
锦瑟阁的老鸨赶紧出来和稀泥,终于劝得二人住了手,薛东明恨恨看了白子君一眼,双目通红,“姓白的,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带着随从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子君虽然也是气极,但想到马上就能入得春华姑娘香闺顿时春心大动。也不顾身上伤口,屁巅屁巅地跟着老鸨走了。
“好戏散了,我们也走吧。”二楼那人一撩袍子,起身站起。
“这两家的世子真是冲动,哪儿哪儿都比不过于灵公子。”小厮还沉浸在刚才的精彩大戏里。
“呵……这二人虽不济,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必是被人下了药。”那人又一次敲上了小厮的脑袋。看小厮一脸吃惊,只好解释道:“今日那二人自打瘦猴来了后,内息就已紊乱,呼吸脉搏也愈发急促,早已超出了生气或者嫉妒的正常范围。有种药能让人失去理智,争强好胜,一言不和便要冲动斗狠甚至拼命。再加上那二人素有积怨,效果更是明显,应该是瘦猴动了手脚。元宝,很多事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明白吗?”
名唤元宝的少年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主子,连连点头。
这二人悠然迈步走出锦瑟阁,正是千波盛会那日听了半天热闹的主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