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无双医术,何须在此求人?
潘氏还想说什么,江宛若冷了脸,潘氏叹息一声,抱着江宛若准备起身,一个蹒跚,眼看就要把江宛若摔在地上,潘氏硬是伸手抓住了江宛若,往怀中一捞,身子一侧,让自己先摔在地上。
“唔……”
浑身闷痛,潘氏痛呼出声,却连揉一下都不曾,连忙关心问,“宛若,可曾摔疼,都是娘不好,连路都走不稳!”
江宛若摇头,紧紧抱住潘氏。
江宛若想,以后都会对她好,很好很好,让她无忧无愁,快乐一生。
医馆对面二楼,两白发白须白衣老头相视而坐,其中一个道,“宁欺八旬瓮,莫欺少年穷,我倒是好奇,这丫头要如何退热?将来又要如何做?”
“既然好奇,不妨去瞧上一瞧,有缘,你我将会多一个女徒儿,无缘亦无妨,就当看人间百态,若是不去,以后日子,咱们都将在无限的猜想中度过,多无趣!”
“那便去瞧上一瞧!”
身无分文,潘氏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想过回京城去,可想到儿子江东宝,潘氏忍住揪心的疼,刻骨的思念,抱着江宛若找了个破庙。
临近过年,天气寒冷,为了活命,乞丐们都出气乞讨,破庙空空荡荡,周围弥漫着一股子恶臭,潘氏想抱着江宛若离开,可又实在无处可去,庄子,潘氏是真不敢回去了。
把宛若放下,衣裳全部裹在江宛若身上,潘氏依着单薄,冷的瑟瑟发抖,见江宛若浑身滚烫,潘氏急的不行,“宛若啊,你快告诉娘,应该怎么办?”
江宛若迷迷糊糊看向外面,见大雪飘飘,地上已然有了积雪,“娘,你去挖个雪坑,一会把我衣裳脱了,放在雪坑里,这热很快就能散去!”
“不,不行,宛若,那样子你还是会病的!”
热是散去了,可随即而来的是伤风,咳嗽。
“你能想法寻来香菜、白萝卜、生姜、蔗糖?”江宛若淡声。
潘氏苦哈着脸,逃出来的时候,她一文钱都没带身上,这些东西都要买。
“那你能寻来杏仁、桃仁、栀仁、枣仁?”
潘氏又摇头。
江宛若呼出一口热气,“这两样都是退热良方,便宜又好寻,你都寻不来,更别说用陈皮、蚕砂、竹茹煮水。用蝉脱炖冬瓜水!”
寒冬腊月天,去哪里找蝉脱,去哪里买冬瓜,更何况在潘氏身无分文的情况下。
“所以,简单方便的,把我埋到雪坑里吧,冻上一冻,这热便能散了!”
破庙外,俩老头面面相觑,点头,风寻抚摸着白须,“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嗯,确实!”风觅颇为赞同,心思微转,迈步走进破庙,“瞧小丫头懂些医理,我这有一味药,不甚了解其药效,丫头给说道说道!”
看着陌生老头,潘氏连忙把江宛若护到身后,戒备的看着风觅。
江宛若微微沉思,抬头看向风觅,眸光清澈,毫无波澜,“前辈请说!”
好一个沉静如水的孩子,风觅怕说的太难,便说道,“防风!”
“防风,别名铜芸、回云、回草、百枝、百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喜凉爽气候,耐寒,耐干旱,根可生用,味幸、甘,性微温。有祛风解表,胜湿止痛,只痉的功效!”
风觅闻言一愣,随即又道,“炮制方法是?”
“除去残茎,用水浸泡,捞出,润透切片,晒干!”
正确,完全正确,风觅激动不已,风寻从外面走了进来,“相关伍配?”
“可治眼疾,蕤仁(去油)三钱,甘草,防风各六钱,黄连五钱,以三味熬取浓汁,次下蕤仁膏!”
风觅急切问,“丫头可有拜下师傅?”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来到这异世,接触的人不多,何来拜师?瞧这二人喜不自禁样子,江宛若心中有数,“不曾!”
“那丫头从何得来这方子?”
“书上看来!”
话音落,三双眸子齐刷刷看向江宛若,一双错愕,不可置信,两双惊喜无比。
“啊哈哈,啊哈哈,我风寻(风觅)终于后继有人了!”
两人乐呵完了,看向江宛若,“丫头,你可愿意拜我们二人为师?”
江宛若丝毫不曾犹豫,起身走到潘氏面前,朝风寻、风觅恭恭敬敬跪下,“徒儿江宛若拜见二位师傅!”
“好,好,既然是我徒儿,这药丸且服下,便可解了你的热症,随后便与为师回谷,为师定要将毕身所学传授与你!”风寻说着,摸了一颗药丸递给江宛若。
生怕落后,风觅连忙道,“我也是,我也是!”
白发白须白衣,莫名喜感。
江宛若接了药丸,吞下之后,才道,“二位师傅,徒儿怕是暂时不能跟你们回谷了!”
“啊,为何?”
江宛若看着远方,“我说过的话,必须兑现!”
那些欺辱了她娘的奸商,她岂能放过!
风寻、风觅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那徒儿打算如何?”
“我要在本城开一家医馆,待事情了了,便跟二位师傅回谷!”
“甚好,甚好!”
既然要开铺子,那么问题来了,“可我没有银子开铺子!”
“傻徒儿,你没有银子,可师傅有啊!”
江宛若笑,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一年,江宛若三岁,拜闻名天下的毒医双圣为师,上有师兄十二个,个个宠她如宝,视她如珠。次年,江宛若四岁,有了属于自己的药铺,半年之后,实现自己的话,让那些人跪在潘氏脚下,苦苦哀求,只求一条活路。
同年冬,虽毒医双圣入了逍遥谷。
时光匆匆,乾辰国元170年秋,江宛若十岁。
六年时间练习武功,精修医术,研制各种药用面膜、药膳让师兄们拿出去卖,顺便哄那两个逗比师傅。
她是师傅的得意弟子,娘眼中的乖女儿,师兄眼中的好师妹。
“师妹!”
江宛若闻言,放下手中的医书,抬头看去,只见一男子风尘仆仆,满脸尘灰,头发凌乱,衣裳上还有几个洞,江宛若忍不住打趣,“七师兄,你被强盗劫财劫色了吗?”
穆雨泽失笑,“师妹,多日不见,还是这般灵动可人!”嘴巴越发毒辣,出口不留情。
“谢谢师兄夸奖,师兄可去跟师傅请安?”
“还没呢,师妹,师兄此番回来,是请师妹帮个忙的!”
“师兄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不知师妹可曾听过,雁门关兵马大元帅——辰倾墨?”
楚夕月摇头。
她已经六年不曾出谷,师兄们回来,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叫她出去看看,皆被师傅打的满头包,以后师兄们便不在说,她也没问过。
“这次狼牙谷一战,敌军使了诡计,元帅身中数支毒箭,其中一支在心脏边缘,我此次归来,是请师妹去给元帅拔箭的!”
“毒解了?”
穆雨泽微微摇头。
“是何症状?”
“浑身发紫,冰冷异常,呼吸急促……”
江宛若微微沉思,“师兄,我现在就去跟师傅和我娘说离开的事儿,你去药房拿药,还有我那个箱子,千万别忘记了!”
穆雨泽大喜,“多谢师妹!”
他这师妹啊,小小年纪,心思细腻的,知道军营最缺稀罕丹药,若是他擅自进入,师傅铁定会打断他的腿,一颗丹药也别想拿走。如今师妹开口要他去拿药,他能扛多少便是多少,师傅若是怪罪下来,师妹一句她吩咐的,师傅最多啰嗦几句,丹药还是能够拿走的。
潘氏得知江宛若要出谷,心里担忧的不行。
“娘,我如今十岁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寻一两个知心伴儿,顺便寻一个如意郎君!”
潘氏闻言,哭笑不得,六年养尊处优,潘氏显得越发年轻,气韵不凡。
她这女儿从小便有主意,如今要出去,她阻拦不得,也拦不了,“那你一路上可得小心,闲事莫管,照顾好你自己!”
风寻、风觅两人闻言,眼睛瞪得老大,风寻怒喝,“穆雨泽这臭小子,我要去打断他的腿!”
“我也是!”风觅连忙不落后道。
江宛若挑眉,“我呢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一会就走,至于七师兄嘛,我让他去药房帮我拿药了!”
“你让他去药房了?”风寻小声问。
江宛若淡定点头。
风寻、风觅脸色变了几变,心知药房这次损失大发了,可这是宝贝徒儿开的口,他们揪心揪心痛,也舍不得责怪一句。
“那要不,你把师傅也带上呗?”风寻说着,朝江宛若身边靠。
“师傅啊,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顺便打听打听哪里好玩,然后带师傅去玩,可好?”
“好啊,好啊,宝贝宛若徒儿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哈,你先去收拾,我们去看看你师兄拿够了没有!”风寻说完,拉着风觅气势汹汹朝药房走去。
穆雨泽看着两个师傅,暗叫不好,“师傅,师傅,是师妹叫我来拿的!”
“穆雨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儿不好好收拾你,我们就不是你师傅!”
“师傅,手下留情啊!”
“留情你个头!”
片刻之后,药房传来。
“啊……”
“嗷……”
“啊呜……”
穆雨泽鼻青脸肿扛着药出现的时候,谷里的下人已经备好马车,瞧着穆雨泽的狼狈样子,想笑不敢笑,江宛若倒是笑了出声,“师兄,可还好?”
“还好,师妹,咱们走吧!”
江宛若点头,见潘氏,两个师傅都没来送,无奈摇摇头,上了马车。
马车在肖遥谷外小镇外停下,等候的人见穆雨泽归来,骑了马连忙上前,“穆军医,怎么样了?”
“人请来了,咱们立即赶路吧!”
“穆军医,咱们是走管道,还是小道?”
穆雨泽沉思,管道,路好走,小道路虽难走,可近了许多,扭头看向马车,“师妹?”
江宛若掀开马车帘子,“师兄,我们走小道,你给我准备匹快马!”然后出了马车。
只见那小姑娘白衣白裙白发带,姿容清秀无双,眸子沉寂清澈毫无波澜,怎么瞧怎么好,就是年纪太小。
“穆军医,你这师妹,能行吗?”
穆雨泽闻言冷了脸,刚要开口斥责,江宛若飞身而起,朝那人袭击而去,那人只觉得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甚是好闻,随即感到胸口一疼,身子一偏,重重摔到了地上,待他回过神,那小姑娘早已骑着马跑出去老远。
穆雨泽笑,“赵将军,我这师妹啊,能着呢,药材什么的都在马车上,你们拿了东西赶紧回雁门关,我与我师妹先走一步,切记,护好药材!”
那可是他挨了一顿打才得来的,不易。
“穆军医放心,我们会的!”
赵子琪说着,暗想自己在战场上也是个人物,却不想,今儿在这小姑娘手下一招都没能过,以后寻了机会,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雁门关军营,大元帅辰倾墨大帐。
随着一声惊喜大呼,“穆军医回来了!”
众大将纷纷出帐去迎,却见两匹马儿飞驰而来,那马背上,一小姑娘发丝飞舞,白衣飘飘,姿容秀美,众大将猜测,她便是来救大元帅的人吗?可小小年纪的她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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