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离开后,师师与碧瑶也趁乱跟着出来。
师师回到院子,碧瑶正好刚从外面回来,面带喜色,看来一切顺利。
师师沉默地看了面目喜色的碧瑶一眼,毫不留情打击道:“你这张脸迟早会害了你!如若你不能情绪收放自如,你也去庄子里休养着吧!”那庄子岂是休养人的地方!去了,不脱层皮必是出不来的!
说罢,师师径直回了房间。
徒留碧瑶,碧景二人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碧瑶面上的喜意一扫而光,沉默地看着师师离去的背影,低声对她身侧的碧景道:“今日府上出了什么事?”
碧景清浅一笑,“自是老爷回来。”说罢笑着看向碧瑶,“碧瑶姐姐,奴婢去给小姐准备晚膳了。”说完行了个礼,准备离去。
碧瑶喊住了碧景,沉声道:“晚膳我来准备!你留在院子守着。”说着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小姐抬举你,可是你烧了八辈子高香求来的,你应当恪守本分,为小姐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轻步慢行至碧景身侧,从袖中取出一根碧玉簪,轻柔地别在碧景发髻上,“这是小姐特意为你准备的,记得要去谢恩。”
碧景恭敬低头行礼,“谢碧瑶姐姐提点,奴婢受教了。”
碧瑶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道,“不必如此。”说罢,拂袖而去。
等碧瑶出了院子,碧景才盈盈起身,伸手轻抚着头上的碧玉簪,嘴角擒着一抹笑,却不及眼底。
而师师此刻站在房内,透过窗缝,正好将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师师沉默了,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重生以来,是否太过得意?太过急功近利?竟半点也没有收敛!师师想起了自己前世流落街头的时候,硬生生在街上饿了四天四也,露宿街头,沿街行乞,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偷了个馒头还被追着打,馒头没吃成,反被打折了一只手,前世的碧瑶去了何处呢?竟让她一小女流落街头,纳兰氏不管她是正常,而碧瑶如此忠心耿耿,又为何抛下她?难道爹爹出事前,一星半点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呵呵,她可不信!碧瑶是爹爹的人,自是先忠于爹爹,再终于她的!
看来,她自以为聪明,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可弃可留…呵呵,而她却连执棋者是谁都不知,可悲可笑!
若说爹爹最爱她生母,今日之前她信!而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爹爹若真爱她娘亲,怎会在娘亲死后,不发作纳兰氏?就连正院里得丫鬟嬷嬷一个也没动!表面上虽宠爱她,可却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任由纳兰氏欺负她,却也只是斥喝纳兰氏一番?这样得宠爱,可真是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疼爱?
师师前世记事时,已是感受不到那种感觉了。只是隐约记得有个疼爱自己父亲,后来经李蕴说起才知道的。
想到这里,师师不禁想冷笑。所谓疼爱有加,也不过如此而已。且不说嫡庶之分,这世上能得宠的庶子庶女,背后必有一个深得宠爱的姨娘!而她生母已逝,仅凭一个记名嫡母名下,又不得嫡母欢喜的庶长女的身份,还能如何蹦跶?
如今看他爹爹这架势,势必是要复宠嫡母,拉拢其母家了,而她自然也差不多成了废棋!届时还不是任嫡母揉捏!
子岳在书房侍墨,王寅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而子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勾得王寅在书房宠了她。
听得这个消息,师师微微一笑,看来这书房倒是子岳的福地了。
可惜了王寅虽宠了她却连个名分都没给,这样不上不下的好不尴尬;且不说名分这个问题,子岳还是入得王寅眼的,让子岳搬到了书房后的西厢房,那里虽然偏远,却靠近书房,王寅几乎夜夜宿在她房里,除了第一夜在书房,后面几乎两人就是在那西厢房腻歪了。
这会儿,师师反倒看不清她这个爹爹了,他要复宠纳兰氏,拉拢其母家,如今宠着这个陪嫁丫鬟,放在其他家那是天大的恩宠,可依着纳兰氏这个性子,那就是明晃晃地打脸!只不过,纳兰氏身边出了一个唱做俱佳的轻月,那事情就不好说了!师师似乎已经看见不久将来,这后宅的女人被一个丫鬟转在手心里,耍得团团转!
只是子岳得宠一事传到正院就被轻月截下来了,纳兰氏一心养着小月子,自她小产那日,轻月的表现,让她彻底地放心了,虽说这轻月胸有沟壑,可却是一等一忠心的,轻月说得在理,她目前要紧的是养好身子,重得老爷宠爱,就算老爷宠爱了那子岳也是不足为虑的,区区一个残花败柳,又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还能捅破天去了不成!
果不其然,等纳兰氏出了小月子,王寅便主动进了正院,陪着纳兰氏用了午膳,一顿午膳下来,纳兰氏温柔小意,王寅亦是体贴有佳,气氛异常温馨甜蜜。竟令纳兰氏有种回到了新婚之初,两人新婚燕尔时。在王寅的温情攻势之下,纳兰氏几乎缴枪投降,将轻月的劝诫抛到了脑后,两人腻歪了一下午,王寅当夜又宿在纳兰氏房里。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在西厢的子岳竟也没有闹腾,异常安静地守着西厢,足不出户。
这日,王寅从外头请来了个管家娘子燕嬷嬷,这燕嬷嬷传言是王寅以前教书先生的夫人,为人贤淑温良,知书达理。自从他丈夫逝世后,便一直孀居;昔日这教书先生对王寅照拂甚多,王寅一直想寻了机会报答一二,王寅本来是想将她请回来供着,那夫人自是不肯,可那夫人听说王寅府中缺了管家娘子,便毛遂自荐。
这燕嬷嬷果真是个能干的,虽然府中本就人员简单,但她一来,府里明显又变了一番光景,一派和乐融融之色。
燕嬷嬷揽了管家权后,府里的钉子被除了一大半,就连纳兰氏的心腹也只剩轻月轻云二人,这轻云是个蠢笨的,不足为虑,倒是这轻月的手段不可小觑;王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纳兰氏将轻月拱手相让,送到燕嬷嬷手底下!一跃成了燕嬷嬷的左右手,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这表面上是风光,可私底下却是个毫无实权的,就连行动也不得自由。
纳兰氏却还沉浸柔情蜜意中,对这些变化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