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航点了点头：“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去找朱颜堂，这事儿我会亲自去办。只是得等到有人送钱过来。”我微微笑了。“至于大方你，明日去卷帘楼的瑶华夫人那里拿美人图。我要看着设计衣服。”
方远航皱眉：“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我不会啊。”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打了个呵欠，“但是设计衣服这种事，京师的行家多了去了。”
“那钱呢？”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我瞥了方远航的侧脸的一眼……真是艺术。清醒之中的方远航也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啊。“倒是你，从今日起，每日只准喝二两！”
“二两？”方远航大叫，“你想要我的命么？”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爱要不要。”我冷冷说了一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就看见圆儿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丫头，不是让她先睡么？
动手推了两下没反应，想来是等得久了，才刚睡。我掂量了一下，言初这个身体是不怎么好，不像我原来的身体那么健康有力，但抱起个孩子应该没问题吧？
哪知刚刚俯身下去，想要抱的时候，圆儿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小姐，你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么？”我微微皱眉，这孩子连偷懒都不会么？
“公子来过。还有宫里送来了赏赐，连小姐也有份呢。”圆儿晃悠悠站起身，点了灯，指着桌上一个盒子，“喏，就是这个。还有几匹布跟两套宫里最新流行的衣服。”
宫里来的赏赐自然是给言绫的，我们都只是跟着沾光。
这皇上要娶妃子，若是身份很高的女子，通常都会很隆重，给的赏赐也多……这也是帝王权术的一种。盛世太平年里，安抚是最好的手段。
我等的便是这个。漫不经心地抚着那只盒子：“那大哥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说小姐的身体在这个时节常常不好，过来看一下有什么需要的。我说小姐睡下了，公子自己站了一阵儿，就走了。”
是这样，我还以为他要把他那份给我呢。动手掀开盒子，眼前顿时一亮……虽说现在国库充盈，也不用这么浪费吧……居然是整盒的黄金。大概有三百两左右。
圆儿也是目瞪口呆，喃喃道：“想不到皇上如此大方，上次华妃娘娘进宫的时候可没见赏赐这么多。”
傻丫头，这赏多赏少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而且现在还没进宫，就如此赏赐，等言绫进了宫恐怕立时要成为众人的靶子。
后宫之中本多阴谋，那些女子都是大家族里长出来的，一点自保的手段怕是人人都会，再者，无聊的时候又多，诸般算计便不足为奇了。这皇上看来是太平得太久，想要整顿整顿朝野跟后宫了……言家如今在风口浪尖，还是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的好。
“圆儿把那些布还有衣服拿来我看看。”
“是。”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跟布，我在后面看着，圆儿年纪还小，但身量却不算矮，日后必定是个身材修长的美女。
我拍了拍圆儿的头：“去睡吧，这几日恐怕有得忙。”
将衣服拿到灯下，又找了套年前的衣服出来比对。一比之下，就看得分明……宫中传出的衣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款式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在花式和颜色上下功夫。
只是宫中做出的花式极为繁复，且变化多端，在华丽的表象掩盖之下，款式倒不是那么注意。
果然，第二日起来，整个言府就剩我一个闲人。就连圆儿也被调派出去帮忙，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季无双也没空来教我弹筝了，书房里的筝被我用布仔细地盖着，等过了这阵儿再用。
卷帘楼的办事效率也确实是高，方远航很快拿了瑶华夫人即将推出的那十五个女子的画像回来，当真是瘦燕肥环，各有千秋。
卷帘楼在京师甚至在全国的势力都极为稳固，官府不仅对其经营从不刁难，反而多有相助。按说以瑶华一个风尘女子，绝无此等实力。难道卷帘楼的幕后另有主事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次的买卖瑶华又怎么能做得主？罢了，谁做主都没关系，只要能赚就行了。
自那日在季无双书房与言绫一闹之后，整个言府无人不知六小姐病后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今日再要出去，仍是换了男装，却是从后门偷溜了。
从袖中摸出上次方远航买衣剩下的银子放到看人的何叔手中，随口问了一句：“今日后门可有人经过？”
何叔眯起眼：“岂止是人，连鸟雀也没见着。”
现在这个时候走大门是一定出不去的，因为前门都是替皇上办差的人，人来人往，颇为纷杂。
朱颜堂主要做的是进出口的买卖，衣服饰物之类多以女子用品为主，在那个年代就知道女性才是消费的主力，这种观念当真是超出同行许多倍。
朱颜堂此时的当家乃是朱涟，为人精明却不刻薄，冷厉中透出一丝温和，接人待物尽显大家风范。
只是，我今日来此，却是来拉赞助的。
在门口报上姓名，等小厮去通传，却仍是要等的。只是方远航今日的表现颇为镇定，让我只想取笑：“大方，你今日表现不错，难道真如黛眉所说，一回生二回熟么？”
“哼。”方远航冷然道，“你那位黛眉姑娘还有昨日那个璇姬姑娘都有问到你，我自然不好跟人家说风初见公子原是个没心没肺的，冷了人家的芳心。只说你近日得了空，便会去看她们。”
“啊？”我大吃一惊，方远航你不要帮倒忙啊。“那她们怎么说？”
“也没什么。只说一定会备好茶水点心，等公子前去。”方远航淡淡笑了，“瑶华夫人也说她们的大厅要如何改建还得等你去看后才好定夺呢。”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方远航这家伙，我就知道他不是那么纯良的人！
正在我们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之时，一个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便是引得黛眉跟璇姬两位青睐不已的风公子么？今日得见，果真卓然高雅，风姿不群。”
我抬头便见阳光下，一名绝色女子站在阶上款款而笑，一双丹凤眼里清波流转。一时间我只想起一句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