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看了君无伤一眼,除了这个知书达礼这条有点勉强,其他都还凑合。若是穿了女装,做那诱饵,应是没有问题。
只是既然花间留痕自称是从不用强的,那么就是两厢情愿的成分居多,萧展又是为了什么定要抓住这个采花贼呢?
思索半天没个定数,大方凑过来道:“你看君无伤答应做诱饵的几率有多大?”
君无伤此刻正眯着眼养神,表情是很平静,但让人看了总觉得那平静下有暗涌。我摇摇头:“这个可说不好。依他的个性,怕是没有可能。要是他不愿意,只好冒险了。”
“你该不会是想?”大方皱眉,“初见,你不会武功,那样做的话出了事怎么办?”
“所以啊。”我微微一笑,“一定要尽量劝君无伤换女装。”
“这种事情直接找我不是更好么?”君无伤突然开口,“你们在背后商量,我便会同意么?”听了这话,我与大方都是一愣。要知道,君无伤平日里,也是任性惯了,就连搂一下腰也会被直接甩出去,真要强迫他穿了女装,还不被追杀到死?
君无伤上下打量我一番:“你袖中的箭弩还有腰间的漫天花雨威力都不弱,但是花间留痕一定会让你没有机会按下机关。”
见我愣神,冷冷笑了:“怎么?本公子偶尔想做回好人也不行么?”
“当然行!”我讪讪一笑,变得也快了点,让人没办法招架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说话?”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君无伤淡淡一笑,“这个花间留痕,并不是什么坏人。那些女子本就是心甘情愿与他欢好,事后又想要贞洁牌坊,呵呵,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事情不是这样,君无伤。”我皱皱眉,“听说是因为神风镇,最近都有女子被虐杀,而房中纹丝不乱,只有墙上留字说是花间留痕所为。”
“换做你是花间留痕,会突然改变作风还大肆宣扬么?”
“这个当然不会。”君无伤的神色不太对,这花间留痕想来也是个人物,就算是敢作敢当,也未必非要用虐杀,只是被杀的女子颈中都有一丝细痕,显然是死于花间留痕的独门兵器悬丝。
唯一的疑点就是在这虐杀之上。而且所杀的那些女子都属于萧展的管区。目前虽是极力压着,但这消息只怕是封锁不了多久。
花间留痕为人风流,但是绝不会虐待女子至死,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池。
“君楼主你似乎对花间留痕颇有好感啊。”许是气氛不对,大方这话听在耳中感觉甚是怪异。
“啊。”君无伤发出个无意义的词,脸上露出怪异一笑,“我与花间留痕曾有一面之缘。那个人,是风流了些,心思倒是不坏。”
“原来你认识花间留痕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也不必穿什么女装,直接去见他就行了。”
“你道花间留痕是相见便见得的么?”君无伤冷哼一声,“但是既然神风镇出了冒名之事,他一定会前来调查的,在那之前,耐心等待就好。”
圆儿早练完功在旁边听得摇摇欲睡,叫她去睡有不肯,只得将她揽了过来,让她枕在腿上。
“君无伤,你是什么时候见的花间留痕?”
“一年前,那时湖州一家大户的女儿病重几死,却还挂念着出门做生意的未婚夫。眼见得无法见到最后一面,将要含恨。花间留痕的易容术极好,就易容成那女子未婚夫的模样去见了最后一面。还替那男子拜了堂。好歹是让那女子进了祖坟。”
这自然是件极小的事情。但是鉴于花间留痕采花贼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不免让人刮目相看了。也难怪君无伤会说他心思不坏。
能让凉薄的君无伤另眼相看的人,这个花间留痕还真是让人期待的家伙啊。
“君无伤,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君无伤有伤在身,也不宜熬夜。
“不必了。”君无伤眼神倏地一冷,长笑道,“今晚恐怕是没人能睡个好觉了。”
大方叹了口气:“君楼主,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警觉性很高,但你晚一点觉察出来,我们也好多坐一会儿啊。”
“早晚都是要动手的。”君无伤一笑,“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哈哈哈,难得君无伤也会夸人,让人忍不住得意啊。”屋梁上跳下一人,白衣潇洒,“这位便是少相的妹子么?看上去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木讷啊。”
我翻了个白眼,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言初是个木讷内向的女子啊。听这话的口气也知道这人就是花间留痕了。
虽然看上去狂放不羁,但是一点也不让觉得突兀。这第一眼的印象,竟比君无伤的好。
“花间留痕,好久不见。你还是那样自我感觉好得让人讨厌。”君无伤淡淡道。
花间留痕转了身,静静一笑:“君无伤,看你伤成这样实在是少见。弦女这次是玩真的?”
“结结实实。”君无伤苦笑,“有些游戏果真是玩不得的。”
“啧。只是游戏么?”花间留痕一笑,“那你这一掌挨得真是一点不冤枉。弦女是什么人,杀了你都是应该。”
听了这话,我与大方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这个君无伤,坐拥卷帘楼数千佳丽不算,还在外面招惹裙钗世家的人,真真是这掌挨得不冤。只不知房顶上那位听在耳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拍了拍圆儿,看她晃悠悠站起,我也笑着起身:“看来两位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着眼睛朝上瞟了瞟,“君无伤,解决问题一定要心平气和啊。”
“不必了。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安全点。”君无伤皱着眉,“我还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说着叹了口气,“死缠烂打果然是让人厌恶的招数啊。”
我摇了摇头,这个君无伤实在是人品不怎么样。喜欢时定是将好话都说尽,若不能好散,只怕是闹得极不愉快。
咚地一声,房顶上跳下一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杀气浓重。只是那人却是个极美的女子,若非是脸上的怨气使得脸庞看上去有点扭曲,那么绝对可算是倾国倾城了。
我斜了君无伤一眼……君无伤你个小人,定是将人家骗了,又不肯负责任!只是今晚热闹得有点过了。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在睡梦中才对。
大方并不说话,只示意我带着圆儿站到他旁边。不说我也知道,君无伤那边比较危险。
哎。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想象着风华绝世的君无伤楼主的脸上多了那么两条指印是件让人多么开心的事情。
“君无伤!”那美人咬牙切齿,“你真的丝毫不念旧情?”
瞧,开始了。我躲在大方身后偷偷乐。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旧情?那一掌明明白白,恩怨两清。”君无伤冷漠以对,“弦女,看在相识一场,奉劝你一句,神风镇之事,你裙钗世家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咦,这句说得差了。这样讲简直比激将法还来得有用得多。这个弦女若是掌有裙钗世家的调动权,那么被拖下水是一定的了。
“你让我不管我便不管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弦女,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神风镇的事一了,就会成亲。”君无伤静静一笑,慢慢走向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在我唇上一吻,转头对弦女一笑,“现在你明白了?”
我愣住,眼睁睁看弦女发疯似的大笑出声,然后嗖地一声飞走了。空气中远远传来绝望地声音:“君无伤,你一定会后悔的!”
“君无伤。”我无比哀怨一抬头,傻子也知道这一吻不能算数,“你刚刚如果吻的是花间留痕,那么效果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