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重燃信心的舒冉决定晚上去附近的轻纺市场走一圈,只要花几毛钱就能买来摊主一大包的边角料。有的摊主甚至懒得下楼去丢垃圾,干脆免费送给她。
舒冉用这些布料,纽扣等废料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思路。她手工缝制了各种花朵树叶甚至是简单的小动物,把他们挂在笔上来提价出售。一只最多可以卖到五块钱。甚至有一个老师用班费买一批回去,用来给学生们做嘉奖。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舒冉手里就只剩下100多支笔。她算了一下账,净赚350块。
居委会的干部给她打电话说要她下周就搬过去,那边虽然离这里也不远,但要去轻纺市场需要走个天桥。舒冉把家里的行装都打点好了,决定再去采购一些原料。但李姐今天不在,已经能爬得很快的小莫实在让她不放心。
今年的冬天特别漫长,都已经快三月中旬了昨天还下了一场雪。小莫有点咳嗽,舒冉实在不敢带她吹风。于是她想了个主意,用棉被把女儿包裹住,身上轻轻得勒了几道绳子固定。她把炉火烧得很旺,整个屋子瞬间升了好几度。
但舒冉可不敢留下火灾隐患,感觉差不多暖和了就灭了炉子然后把门窗关严。自己则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又跑去了一趟轻纺市场。
来回差不多二十分钟,舒冉想随便挑点东西,把时间控制在半小时。
小莫正在断奶阶段,一切都还比较顺利。昨天晚上她已经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姆姆声,比同阶段的婴儿足足早了一个月。舒冉很欣慰,很久没哭过的她开始相信,当女儿开口叫她妈妈的的那一刻,自己一定会抑制不住泪奔的。
舒冉推开门,一眼看到小莫还在床中央睡得正香总算心里踏实下来。她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这一路上免不了心惊肉跳。
小莫连手脚都没伸一下,睡得很熟。舒冉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叫她起来了,免得半夜不睡觉。她俯身过去,不知怎的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于是手扶着床坐下来,心想是不是走路急了有些缺氧。然而当她低头去看女儿的时候,一张小脸竟然已成青紫色!
“小莫!”舒冉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她以为定是自己的绳子绑得太紧,手忙脚乱得解开小莫身上的棉被。女儿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舒冉抱起小莫,疯了一样冲出房间。北风呼啸,几乎淹没了一个母亲绝望的眼泪。她扑到大街上,不顾司机的叫骂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求你快点开,到最近的医院!”舒冉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怀里的女儿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司机看她的样子也不忍再多话,一踩油门加速前进,到了医院的时候也没跟她要钱。
舒冉跑进急救室,抓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就冲上去。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女儿!”那一刻,舒冉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小莫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无法再活下去。
急救室里一片慌乱,大夫对小莫进行了紧急的判症之后立刻叫人送进了抢救室。他望着舒冉祈求又无助的双眼,虽然不忍再多责备却还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当妈的?这么小的孩子你让她煤烟中毒?”
煤烟中毒指的是一氧化碳中毒,煤炭在壁炉内未得到充分燃烧产生了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这在北方的冬天十分常见,因为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强迫人们不得不闭紧门窗。舒冉的地下室通风是不错的,但今天由于担心小莫一个人在家遭遇坏人,她鬼使神差得关上了卧室的门窗。
“怎么…怎么会这样…”舒冉拼命得摇着头:“大夫,大夫你得救她啊,她还不到五个月…她是我的命啊!”
“我当然想救她!”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皱了皱眉道:“但是孩子太小了,抢救难度大。你做好心理准备…把她爸爸也叫过来吧。”
舒冉当时就跪下了,她声嘶力竭得扯着大夫的白大褂,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小莫是她唯一的希望,老天怎么忍心在这么多苦难过后因为自己这一瞬间的粗心就夺走她?舒冉抱着大夫的腿狠狠得往桌角上撞着头。吓得那男医生赶紧叫人来帮忙,她们把舒冉七手八脚得抬出急诊室,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回荡着女人绝望的哭声。
打过镇定剂以后,舒冉像块木头一样呆坐在抢救室前。二十分钟之前她接到了楚艺的电话,语无伦次的哭腔把楚艺吓得半死。当得知她正在某家医院以后,楚艺二话没说就驾车赶了过来。
很巧的是,这个急救室的男医生跟楚艺还是同校。他帮舒冉问清楚了情况后安慰道:“放心吧冉冉,小莫一定会没事的,张大夫说还好时间不长,如果再耽误下去就算能挽救生命也会落下严重的脑部后遗症的。冉冉…别怕,小莫最坚强了,一定能挺过来。”
楚艺抱着舒冉不停抽搐的肩膀,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此时的舒冉只穿了一件羊毛衫,脚上还是一双棉拖鞋。
“我恨死我自己了…”舒冉流着泪躺在楚艺的肩膀上,“我怎么会把小莫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为什么要去弄这个该死的壁炉啊!”
“冉冉你应该庆幸,如果你们两个都在房间里那就真的危险了,那时你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小莫。所以老天既然给你这个机会,一定不会夺走小莫的。”楚艺的声音很温柔,他低头正好能够道舒冉的头顶,一瞬间所有的心疼和爱慕在他内心深处泛滥起来。这个女人坚强得让人害怕,又脆弱得让人心疼。
“楚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舒冉喃喃的说:“所以杨起桢离开我…也不无道理吧。”
“你不差劲的,”楚艺轻声道:“你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太多的苦难在短短的时间降临在你的头上,你只是在学着怎么消化怎么打败而已。这个过程会走弯路,会受伤害,但你都挺过来了不是么?”楚艺的手轻抚着舒冉已被眼泪淋湿的头发:“冉冉,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女人。是我一直以来最欣赏,最想要拥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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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苦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