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艺想过多少种表白的方式,那场景可以有玫瑰,有美酒,有让人迷醉的音乐。但那些都是用来追求这世界上除舒冉以外的女孩子的。而对于唯一特别的她来说,他只有让她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相信这世上还有值得期待的爱。
舒冉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楚艺的肩膀上。两个人,一个僵持着一个不敢动。就这样时间过去一分一秒,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舒冉像弹簧一样冲出去,抓着大夫就不放手:“大夫!怎么样了?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点点头:“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但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孩子太小了,很多脏器都没有发育完全。还好来的及时——”
“大夫我能看看她么?让我看看她好不好?”舒冉说着就要往里闯,被楚艺拦腰抱住:“冉冉,里面都是无菌的,你乖乖等一下。小莫很快就会送到观察室的。”
隔着玻璃的房间,小莫身上插着氧气和输液管,那么小小的身体像个蚕茧一般被围在中央。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屏幕上若隐若现得跳换着指标。看着女儿受苦遭罪,舒冉的心简直像被锯子锯成粉末一般碎得窒息。
她趴在玻璃上默默流泪,一步也不肯离去。楚艺怕她熬不住,去外面买了矿泉水和热汤面。可是舒冉高度紧张的神经才刚刚放下,吃两口就呕吐不止,眼泪又无声无息得往下掉。
“冉冉,你要是垮了小莫怎么办?”楚艺抱着她轻声的抚慰着:“她都这么坚强,你更应该乐观点对不对?”
“楚艺…你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看着小莫。”舒冉点头,擦了擦眼睛。
“我在这儿陪你吧。”楚艺自然千万个舍不得,也不忍心。
“不用的,你明天还要上班的不是么?你说的没错,我总要坚强起来的。”舒冉挤出苦涩的笑容:“总不能让人陪一辈子的。”
楚艺愣了一下,略带失落得点点头:“那你要当心点,有什么事要立刻打电话给我知道么?”他明天还是早当班,所以也不再坚持,站起身来就打算回去了。
“谢谢你。”舒冉把衣服摘下来递给他。
“这个你穿着,下次再还我。”楚艺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几步后突然又转过身来:
“冉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辈子的!”
舒冉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承认自己对楚艺也是有好感的,但远远还没达到能让自己愿意相信和依靠的程度。问题不在楚艺身上,而在于已经千疮百孔的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楚艺每天都来,有一次恰好又撞上了盛郝菲和安之威。小莫已经脱离危险了,为了不留后遗症还要继续输一些营养液,留院观察几天。
盛郝菲挤眉弄眼得对舒冉说:“你们真在一起啦?”
舒冉尴尬得摇摇头,偷偷去看楚艺的脸,发现他完全假装没听见。
“安之威你这警察是吃白饭的啊,”盛郝菲回头就拧了男朋友一下:“不是答应我会看着冉冉的么,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我…我也没想到啊,煤烟中毒这种事…我又不是探测仪。”安之威委屈得说。
“那就是你功夫不过关,砌得什么狗屁壁炉害得小莫中毒!”盛郝菲不依不饶的,安之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壁炉的确是他做的不假,但设计图明明就是舒冉亲历而为的。排气管的构造到底合不合理,他懊悔自己也没能想到这一层安全隐患。
舒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菲菲别闹了,这个壁炉的确是我异想天开了,差点酿成大祸。”
“你也是,这么大点的孩子你把她自己丢在家里…还去买什么布料,你脑子缺啊!”
舒冉叹了口气:“我就是想着校门口的生意有点起色,想趁热打铁…”
“你拼命想法子赚钱还不是为了小莫?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孰轻孰重啊!”盛郝菲白了她一眼,“冉冉,我求求你别折腾了,好好把小莫带大再正经出去找份工作吧。第一年的托儿费大不了我来帮你出——”
“好了,”楚艺看舒冉被训得屁都不敢放,赶紧出来打圆场:“你就别骂她了,出了这样的事还好有惊无险。冉冉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盛郝菲的机关枪顿时就转向了:“呦,现在知道心疼啦。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回事啊?追了冉冉那么久,到现在还没追到手,没事吧你!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变身成个靠谱男把我们冉冉带回家好好疼惜——”
舒冉给她气得半死:“盛郝菲!别闹了——”她一转头看到病房里的小莫忽然伸了一下手脚:“呀!小莫醒了!”
舒冉赶紧推门冲进去,女儿在床上摆动着四肢,一双眼睛咕噜噜的望着自己。她小脸白中粉嫩,精神十分得好。
望着女儿再次生龙活虎的面貌,舒冉不禁红了眼圈。
就在这时,小莫突然开口发出两个字。
一般的孩子要到五六个月才能开口叫妈妈,小莫似乎比别的孩子聪颖的多呢。舒冉正要激动,旁边的盛郝菲捅捅她:“她刚才说什么?”
“恩?”舒冉回过神来,小莫刚才喊得是妈妈么?好像不怎么像…
“小莫,小莫…”舒冉摇动着孩子的手:“你刚才跟妈妈说什么啊?再说一遍好不好?”
小莫眨着眼睛啊啊叫了两声,一只小手往舒冉的眼睛上伸过去。
“别哭…”
舒小莫说:别哭。
舒冉愣住了,看看盛郝菲,又看看楚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别哭。
舒冉再也抑制不住得泪流满面,连盛郝菲这样铁石心肠的女汉子都跟着掉泪。
有人说,弥留之际的人会在一脚踏入鬼门关之前还能感受到亲人的哭泣。有些意识强大的灵魂就会被这难以割舍的真情打动,慢慢得回转重生。
也许小莫就是听到了母亲绝望的呼唤才挺了过来,而强烈的意念在她的大脑中形成了这一生一世她第一句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