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就在楚艺家楼下，所以吃饱喝足后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把楚妈妈送上楼，老人舍不得小莫，像抱着个宝贝一样不愿撒手。楚艺劝她道：“妈，我送冉冉和小莫回去吧。周二就带她过来好不好？”
“奶奶再见——”小莫挥挥肉呼呼的小手，回过头来看看楚艺。
“诶？小莫怎么不跟你叫爸爸？”楚妈妈远比舒冉想得精明，但舒冉见招拆招：“呵呵，小莫这孩子也是的，学了好多字偏偏不会喊爸爸。”
“唉，你们俩啊，别等到了孩子都懂事了还这么拖拉着…你看看，总不跟爸爸在一块，话都喊不出来。来，奶奶教你…爸爸…爸——爸…”
“啪——啪——”小莫咂着小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
“哈哈，快了快了，再叫几次就成了。”楚妈妈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舒冉的脸色已经有点异样了，楚艺赶紧打断兴奋的老太太：“妈，天不早了，下次再跟小莫玩。”
望着楚妈妈依依不舍的背影，舒冉心乱如麻。回去的车上，她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夜景，一言也不发。
“冉冉，妈妈很喜欢你呢。”楚艺倒是心情很好，腾出一只手在小莫脸上默默：“小莫，刚才怎么叫的，再叫一声。”
小莫扭过头，并不理他。
舒冉还是一言不发，看起来情绪低落到极点。
“冉冉，”楚艺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缓了口气劝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其实我也一样。但只要哄得老人开心就算做子女的孝道，我看她和小莫很投缘的，一定会疼她的。”
舒冉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在想，你撒起谎来的样子真的好熟练呢，完全与平时那踏实稳重的外表不相称。”
楚艺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他舔舔嘴唇道：“人有最基本的私欲，就决定了每个人都会撒谎。撒谎是为了得到欲望的手段，或图钱或图利，或图感情或图心安…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必须撒谎，因为你就是我宁愿抛弃原则不折手段也要得来的东西。”
“女人总喜欢问，你那么擅长骗人以后会不会骗我？”舒冉笑笑：“而男人也会反驳，你衣服天天换难道老公也天天换么？我知道这本就是casebycase的事件，不可同日而语…但我就是不想看到谎言。”
“我不能对你保证这一生都不骗你。”楚艺的眼睛直视前方，透过眼镜片可以看得到他微棕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但我绝对不会以伤害你的目的来进行欺骗的。”
楚艺走了以后舒冉躺在床上慢慢平复今天紧张的心绪，小莫看起来精神很好，坐在她身边摆弄着她裙子上的衣带。
“小莫，跟妈妈学说…爸爸…”
小莫眨着眼看她，却没发出声音。
“爸——爸——”
“妈妈…”小莫放下手里的蝴蝶结：“我是哄那个奶奶开心的…”
“什么？”舒冉的瞪大了眼睛，快到十个月大的女儿虽然比比别的孩子开口讲话更早，但也无非就是表达基本的生活需求：例如妈妈我饿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
可这种近似于成年人的心计和情商是闹哪样啊！舒冉自认为没有给小莫吃太多的成长激素吧！
“那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哄奶奶开心？”舒冉激动地把小莫搂过来。
“妈妈没想给小莫找爸爸呢…叔叔不是小莫的爸爸。你们两个骗奶奶的…”小莫奶声奶气的发音虽然还不是很流利，但是思路敏捷清楚的程度，足足让舒冉愣了十几秒。
“小莫，那你想不想让楚叔叔当你的爸爸？”她无法抑制激动地心情，继续跟她进行着宛若成年人之间的对话。
“他要是对你好…我就愿意…”小莫慢慢站在舒冉的大腿上，双手搂住妈妈的脖子，轻轻在她耳边呼着气：“妈妈，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舒冉搂着女儿，耳朵慢慢凑上去。
“我可喜欢你了，等我长大了就保护你…”
女儿的话再次让舒冉流下幸福的泪水。她忽然觉得，带着这样的女儿走下去，未来的路应该不会那么艰难吧。
很不幸的是，距离家附近的小学暑假初期开始的学风环境整顿，方圆五百米的小摊都被取缔了。舒冉正为手里几百个囤货小玩意发愁呢，还好盛郝菲帮舒冉在网上开了小店，偶尔卖出去几个足够给女儿买些零食解馋了。
今天是舒冉第一次进公司，这个第一次对她来讲至关重要。临近毕业就怀孕的她等同于说这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工作经验。虽然这只是一份熟人介绍的兼职，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拥有非凡意义的里程碑。
早上送小莫去楚妈妈那的时候舒冉在家就千叮咛万嘱咐：“小莫，妈妈的话记住了么，一定要乖一点。听奶奶的话。还有，不可以乱说话知道么？”
舒冉以为跟楚艺的计划至少可以先隐瞒两个月，等到楚妈妈回去了以后再慢慢讲。完全没有想到早熟的小莫将是整个戏里最容易穿帮的环节。
“知道了。”小莫舔着嘴里的棒棒糖：“我见到奶奶就跟叔叔叫爸爸，回家跟你还叫叔叔好不好。”
“真乖，”舒冉在女儿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舒冉踏进了这家名为天蓝装潢的店面。投资人是楚艺的一个朋友，当然也是从病人发展起来的。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赵霁萍，离婚，孩子刚刚五岁。她生孩子的时候已经算是高龄产妇，又遭遇了一次意外导致撞击性早产。是楚艺救了她的性命。
这家公司店面有七百多个平方，人员10个。赵霁萍很少来公司，通常都是一个叫官言非的总监负责管理。
之所以要招一个兼职助理是因为之前的那个女孩休产假去了，这个职位虽然级别不高但事情杂七杂八的也不可缺少。招全职的话，没有人肯签这三五个月的合同，所以像舒冉这样的条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小公司里人员组成十分清晰，三个销售，两个设计师，一名采购负责人；一名总监，一个财务，一个总监秘书。再加舒冉这个行政前台，正好十个。
舒冉坐在办公室大门口，专业的办公桌宽敞又明亮。这位置原是那休产假女孩的，电脑后面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幅孕妇写真。她脸上洋溢着即为人母的温馨笑意，圆润的肚皮像一颗闪活的明珠。舒冉已经记不清怀孕时的那种心态了，却能清楚的确认小莫的降生的确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礼物。
舒冉的工作并不复杂，但却很繁琐。主要负责为销售人员制作报价表格，整理归档文件，接受发送快递，和订餐采买办公用品等。有时也要帮设计师在网上收集素材，归类客户需求等。
每周二周四，上午8：30分到下午4：30。对舒冉来说，除了放心不下小莫，这已经是她现阶段能找到的最好工作了。
剩下的时间里，她一边带小莫一边照顾徐老太，还抽空打点自己的网店。之前都是盛郝菲帮她盯着的，最近楚艺送了她一台电脑，生活内容也愈加丰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