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瞧着辛微凉嘴角的那丝冷笑,又是一阵心惊。
王婆子再一次在心里庆幸:四姨娘果然不一样了,好在自己这些年虽说不算恭敬,可到底还存了一份主仆之义,否则现在被毁了名声打发出府的就是她了。
不知怎么的,瞧着依旧单薄的辛微凉的背影,她却生出一种仰望的错觉,心里也涌上了一阵子勇气和期盼:或许,该是四姨娘翻身的时候,而她,日后只要一心一意伺候四姨娘,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王婆子这一刻心里涌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从今以后,她就一心一意的为四姨娘办事,再不去想那些腌攒心思了。
王婆子又重重地给四姨娘叩了一个头:“四姨娘,您等着,老奴这就去将院子里丢失的东西找回来!”连满身的狼狈也没有收拾一下。
辛微凉瞧着身影狼狈,却多了一丝坚定的王婆子,面上闪过一道满意的神色:还不算太笨,至少知道顶着这一身的狼狈去。
她轻笑之后,又生出了一丝感叹:拳头和甜枣,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用的东西。
人啊,很多时候,都是有些犯贱的,以前的四姨娘对这王婆子的纵容没换来她的跟从,她今儿个故意流露出来的狠辣,以及这一顿拳头,反而收复了王婆子,不是犯贱,是什么?
若是王婆子能用,她倒是不介意用上一用,毕竟现在手头上能用的人实在不多。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利益的结合,她需要人手办事,而王婆子需借助她的势,二人各取所需,即使日后她真的要舍去王婆子的时候,她也不会觉得难受。
重活一世,她对人性看得更透了,心也更冷硬了许多,更懂一个道理,恶人你越是纵容,就越是不将你放在眼里,眼前的王婆子不正是这样的刁奴吗?
辛微凉将王婆子打发出去找老秦家的麻烦之后,自己就回了内室,躺在床上,望着青色的帐幔顶子,连发丝都没有再动一下。
辛微凉自然不会是睡着了,她只是在细细的想事情:现在的她麻烦很多,自个儿的冤死,父兄的冤狱,这一切都需要她细细的想想,想的愈多,做的时候就会错的越少。
只可惜这个道理,等她想明白之后,却已经是一世的时间。
王婆子带着信心,带着不安,也带着一份的迟疑去见了老秦家的。
王婆子到老秦家的屋子的时候,老秦家的正在屋里拿出今儿个从四姨娘那里顺来的银锭子和王婆子头上的玉簪子仔细的打量着,那银锭子还用嘴巴一个一个地咬了几下,确定是真金白银之后,才笑的一张脸都开了花一般准备收拾起来。
谁知道刚刚站起来,准备将这些好东西藏好,谁知道王婆子就进来了,老秦家的自然不会将王婆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罢了,又跟了一个懦弱胆小的主子,所以当小丫头领着王婆子进来之后,她也只是自顾着收拾着那银锭子和玉簪子,看都没看王婆子一眼。
王婆子瞧着那桌子上的东西,眉头一笑:如此甚好,也省的她还要费尽心机去找这些赃物。
她未语先笑:“老姐姐,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就好,快收拾一下,让我带回去给四姨娘交差。”
老秦家一听这话,那收拾东西的手一愣,有些错愕的抬头,像是听到天下的笑话一般:哪有到手的东西还要吐出来的,这王婆子是第一天认识她吗?
老秦家的自然有些恼了,不要说今儿个拿的是四姨娘这个软蛋的,就算是府里那些正儿八经的主子们,东西到了她的手上,也断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当然,她在动手之前,也自会避过几个不能碰的刺头主子。
谁知道这么一看,她又是愣住了,嘴巴不由得张开:“你这是谁打的?”
老秦家等的就是这句话:“老姐姐,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这一身狼狈能是谁打的,自然是四姨娘了。老姐姐,按说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不带这么害人的吧!你偷了四姨娘的东西,倒霉的自然就是我这个守院子的婆子。”
老秦家的这番话,说的是又快又急,声音又是高高的,一时间,就听见老秦家的屋外传来低低高高的抽气声:老秦家的,居然偷四姨娘的东西!
原本王婆子一身狼狈,一脸气势汹汹的来到老祖宗的佛堂,冲进老秦家的屋子,自然就引得往日里无聊的丫头,婆子好奇,不知觉的就将步子移了过来,耳朵也伸长了起来,谁知道居然听到如此爆炸的消息。
老秦家的为人众人都知晓,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四姨娘那个懦弱胆小的主子,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听王婆子的口气,她这一身伤也是四姨娘搞出来的。
小白兔也敢揍泼妇了,王婆子的厉害不少人都是领教过的,那是能骂翻天的主啊,居然被小白兔一般的四姨娘治的服服帖帖。
难不成这小白兔变身大野狼了?
众人怎么会不惊得抽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