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你就跑了。”
亭空耳根微烫，偷瞄周围扮作路人不紧不慢跟他们的暗卫。转头，对赵岩叹气道：“我不跑你那么多手下，我跑得了吗？”
得亭空保证，赵岩笑得合不拢嘴，眼神满是内涵。看得她心中发毛，感觉似乎又落入他设下的圈套。
昂藏六尺的卓润少年，如玉树松涛，染晖拂英姿。劲肌括肩雄挺，紧窄腰身溢润光。如此丰貌，人间难寻几道影。淑女倾心，甘为君染红妆，世家闺秀欲拥之。
美男临街，当是赏心悦目，看得周遭一群女子心中直打鼓。
“岩哥哥，能否收敛下你轻佻的笑容，眼睛不要乱抛。”少年身旁声音甜脆，白衣青裙，身姿娇盈，却脸如老妇的女子一开口，所有人顿瞪大眼。
随着少年的一句“是，娘子。”有人惊叫一声。难以置信这位尚是弱冠之龄的皓朗公子，竟是妇人夫君。
一道道目光来回扫视神情郁闷的亭空，或羡慕，或嫉妒，或不解，或鄙夷。而望向赵岩的眼神，则是恨铁不成钢的怜悯。暗道这人不是家境贫寒所以攀权附贵，便是被人抓住把柄，才被迫娶此女为妻。
不用问，亭空也感应到人们眼中传递出的复杂意味，无奈否认：“我不是。”
闻言，人群顿时吁气。还好，还好。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赵岩眼中玩趣渐浓，趁人不觉抹了两滴口水，飞快擦在眼角。
“说了我不是。”亭空有些火大的扬高音调，狠瞪以袖拭泪，实则暗笑的少年。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了南街的教书先生，所以不要我了？我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我会学。你不要每天拎鸡提鸭去他家，让我一个人在家吃冷饭剩菜好不好？你生不了孩子，没关系，我们可以去领一个回来养。”
“我说了我不是…”亭空双拳握了松，松了握，脸上乍红乍青，让赵岩玩性更浓。
猛地抱住少女细腰，眼神‘深情’，声音‘内疚’的打断她话：“我知道你秉承女子无才就是德的美德。所以琴棋书画女红一样都不精通，洗衣做饭也不会。我明白你是为了让我赏心悦目，才每天跟张大婶她们去逛市集，买脂粉珠钗。你进赌坊是想替家里改善伙食。我理解娘子的用心良苦。我真没用，每天早出晚归给人扛大米，半夜还要去帮人家倒夜香，冷落了你。让你无人倾诉，才会跟张先生好的。”
周围又一阵惊叹，继而窃窃私语。
“原来是真爱啊！”
“这女人真是恬不知耻，你看她，都什么德性？一无是处还红杏出墙，枉费她相公对她如此情真意切。”
“就是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很显然，这里的鲜花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赵岩。
身旁的议论声在讽刺亭空的不知足，赵岩眼中的狡黠之意，让她忍不住低骂一声。这家伙，太会抹黑她了！演技这么好，他怎么不去戏班子唱戏？才一会儿的工夫，亭空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淫娃荡妇，抛弃家中潘安之貌的痴情丈夫不理，与别的男人私通。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到亭空低骂，赵岩立即撩袖，不着痕迹的在眼角抹几滴口水，悲不达眼的作哀凄状：“娘子，你骂我…”
“我没有！”亭空下意识反驳低吼，随即恼然止话。她果然被这家伙绕晕了头，居然顺口答他的话。
“对不起，娘子。为夫误解你了。打是亲骂是爱，你不是在骂，只是爱在心间难开口，所以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不起？”
亭空不语，打定主意不再理这个胡说八道自得其乐的男人，径直向前边摊子走去，对假意挑选发簪的虞晴欢低声道：“劝下你们公子，叫他不要胡言乱语，诋毁我的清白。”
如月黛眉微弯，虞晴欢上扬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公子平日不这样的，难得今天心情放松，开开玩笑而已。”
亭空吸气，稳住气闷心绪，不再理她，面无表情向来时之路折回。
“生气了？”赵岩提腿跟上，无辜挠脑，一张脸俊得叫亭空想猛挥一拳。
“乖，别气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嘎？”愣了愣，亭空的郁闷被好奇取代：“什么地方？”
不管再如何看破世间炎凉，本质上亭空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正是容易对新奇事物产生兴趣的青稚年华。看赵岩一脸神秘兮兮，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的跟着。
一刻钟后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华美精致的屋阁前，大红灯笼高挂，正上首青漆楷书镌刻着：‘和千楼’。
晕红迷离的屋内，传来男人们的朗言皓声，亭空刚被赵岩拉进门，鼻间便闻到混和阳刚与阴柔的浓香。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薄丝长衫微敞胸肌半显，挺拔身姿卓润，俊朗脸庞含惑带笑，青峰玉树般颀长高挺。如此俊男，屋内随处可见。
这里，便是令家产丰厚的富家夫人、寂寞寻草的少妇甜姐、及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一掷千金留连忘返的楚馆。
亭空使劲扳开赵岩的手夺门而逃，脸色通红，是被气红的。街道四周的青楼楚馆华丽璀璨，歌舞升平，令人眼花缭乱。亭空荒唐看着这座风月名城的夜景，一言不发。
赵岩见亭空‘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一切，兴奋凑近她附耳道：“怎样？是不是很惊喜？瞧你，看见我带你来女人梦中的天堂，都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虽然南郑与西丹民风都甚为开放，女子也可像男人一样采竹问松，但这仅是对少数财雄势厚的商贾而言。寻常嫁人的女子，给她一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着丈夫出来寻欢作乐。听是一回事，真正见识到却又另当别论。亭空怎么也想不到，赵岩会天马行空的以为她需要男人，带她来这种风月之地。自己居然问也不问清楚，就屁颠屁颠的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