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孩子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瞧这小身板瘦的,肯定在外吃了不少苦。你看你,手都受伤了,做工很辛苦吧?东家都不给你肉吃?臭小子整天不在家,也没人给我试菜,手艺肯定退减了,大叔这几年都不做菜了呢。”
章大富摇头叹气,拉过亭空因为长年练剑而长有薄茧的右手,上边还有因急促赶路,而不小心被荆棘割伤的掌心,心疼的又叹了口气:“来,快进来。大叔给你做好吃的去。”
“谢谢大叔,我好久没尝您做的红烧肉了。”
“谢什么呀?这么见外。想吃我就多做一点。臭小子别笑,还不快去跟你娘说一声,叫她摘菜切肉宰鸡,老章我今天要重归厨房,一展雄心。”
“知道了。”章桓大笑离去。
亭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跟着一味唉声叹气数落儿子的章大富,进了章家。一顿酒足饭饱下来,亭空免不了应对章大富夫妇喋喋不休的关切问话。
“对了,说到晋含和阿浅,他们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都快清明了,难道你们东家也不让他们休息?”章大富奇怪的道。相信亭空所说的三人都在一户人家当家丁丫鬟。
被问到心急之事,笑容一僵地顿了顿,脸色有些发白,“他们也得空回来,只是临时有要事去办,所以不能跟我一道来看大家。”
看她脸色不自然,章李氏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谢谢章大婶关心,确实有点,可能是多年未回来,水土不服吧。”
章大富岔岔不平地道:“这两个浑小子真是的,什么事那么重要。居然放任你一个女娃儿孤身上路,若是遇到坏人可如何是好?”
亭空一笑:“安全得很,没事的。”
章李氏摇头:“你大叔担忧也是对的,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心淡凉啊!真遇到什么事,那些明哲保身的外人,除了围观,是没人会帮你的。”
“知道了,我回去时会跟镖局的人搭伴的。”亭空心中一暖,浅浅而笑,随意找了个借口哄二老舒心。她的拳脚功夫虽不算上乘,但应付数十个孔武莽夫,仍绰绰有余。
一直默默无言的章桓倚在门框上,手捧着一杯早已凉却的茶,望着夜幕降临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亭空沉吟了下,状似无意的问:“章大叔,最近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亭空心中微微不安,陈晋含他们早来了晏都,若是已刺杀皇帝,这么大的一件事,肯定会引起轰动。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亭空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只是没见过大场面。想着如果能在晏都亲眼瞧见大事件发生的话,回去就能跟府里的工伴们吹嘘一下了。”
章李氏摇头叹笑:“真是年少轻狂喜欢受人夸捧。”
还好,什么都还未发生。可是人杂地广的,陈晋含他们在哪儿落脚呢?又想以何种方式接近皇帝?亭空想不出。
借口累了,亭空沐浴过后便睡了觉,转眼一夜已过。
次日早晨
风吹桃李翠草飘,绿藏桃红染枝头。雀鸟欢快地在树梢上跃叫,为这热意渐浓的暮春妆点几分喜意。橙红满天,花香风清盈送清新空气,丝丝袅袅衬出春日凉沁。亭空站在前院中,看着天空,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
“小叶子,你有没有看见章桓?”章大富急匆匆的向亭空跑来,面色涨红,气喘吁吁。
看到他焦急万分的样子,亭空不禁关切地问:“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这臭小子不见了,他的衣服跟家里的一张五十两银票也都没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亭空一惊,想起二更起床如厕时,在院中见到章桓,他还跟自己聊了很久。当时只当章桓是睡不着想找人说话,如今看来那是与她的临别话语。而对于父母,一个字都不交代,便一声不吭的走了。想了想,亭空问道:“我昨天在您家门外,有听到章桓说想去从军,他有没有说过要去哪儿从军?”
“东姚,这小子不止一次念叨过。还说东姚不收,便去北燕,再不行就去西丹,这小子铁了心不想呆家里。”
“现在天刚亮,如果章桓真的是去从军的话,可能刚出城或者仍在城内。”
章大富顿悟的一拍额头,大叫道:“对,我怎么忘了这。在家里等你大婶回来,我去城外找卖包子的张三叔打听一下。”说罢,急不可耐的走了。
亭空心中暗叹,章桓若真执意要离开,必然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以章大富的脚程,又如何能追得上?转过身,一张皱如桔皮的慈祥面容正望着自己,亭空忙上前扶住:“章爷爷,您起来了?”
爱孙心切的老人点头,面露凄惶之色,像个遭到遗弃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小叶子,你说小桓他是不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亭空苦涩一笑,不知作何解答。章老太爷又接着道:“我还以为昨晚是做梦,没想到是真的。”
亭空心中一动,有些了然的问:“您昨晚梦到章桓?他跟您说什么了?”
“我梦到小桓在我耳边说话,他说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怕大富不同意,所以要悄悄的去。小桓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不跟爷爷道一声别就走了啊!不管你做什么,爷爷总是支持的。”
亭空看着双目含泪喃喃自语的老人,心中也不禁有些惆怅。
她真的很羡慕章桓,有个这么疼爱自己的爷爷。亭空的爹是个孤儿,记忆中,从未有过爹娘以外的亲人存在过。只知母亲原是一名普通官家小姐,因为执意跟穷困潦倒的父亲在一起,而被迫与家人断绝关系。
亭空哄着章老太爷吃完早饭后,一大一小在家中干巴巴地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章大富失魂落魄地从外边回来,后面跟着早已哭成泪人的章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