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和李帘拜祭完李婆婆回来后,一直袖手旁观的亭空,终于忍无可忍,朝他低吼:“我们不是要搬家,是出远门。这些都不用带走。你挑轻便重要的东西带走,我们马上启程。”
“啊?”李帘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惊愕:“都不带走,那我们吃什么?用什么?”指了指木桩绑着的小毛驴:“小毛呢?它怎么办?”
“住客栈,投宿民居,用的路上再买。这些钱我还出得起,笨驴拿去送人。”
“不行,小毛我一定要带走,别的可以不管。”
“随你。”亭空走出院外,叫来两个邻居:“两位大哥,我是李帘的朋友。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赶路去朝歇。除了那头笨驴,这些东西你们用得上的,就拿走吧。以后若是有空,麻烦帮忙打扫一下屋子。”说罢,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碎银。
“姑娘客气了,阿帘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朋友,举手之劳而已。”两人忙点头应允,把银子收入衣内。
其中一个瘦高男人笑道:“阿帘,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帘笑眯眯地摇头:“我此行是去投靠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大哥,可能不会常回来了。”
“这样啊,多多保重,一路顺风。”
跟两个邻居客套了几句,亭空和李帘方才上路。
两个时辰后宝封城内
人声鼎沸的酒楼里,一男一女坐于楼上靠窗处。一身淡紫衣裙的少女叶星瞳,身姿娇小玲珑。她对面的少年剑眉皓目,肤色白净,一脸温笑显得儒雅清朗。还有几分平易近人的谦煦,月白长衫衬得秀静俊逸。这两人,便是刚入城的亭空和李帘。
“亭空,你吃饱了吗?”李帘将盘中最后一块烤鸭片放下口中,微露难色的深吸了口气,抚抚鼓涨的肚子,继续攻克另外两盘所剩无几的荤菜。能吃就别浪费。李帘暗暗告诫自己要珍惜粮食。
亭空点头,也不回话,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望向窗外的街上。
下一瞬,亭空猛地转回头,眉头很轻很淡的皱起:“别吃了,我们这就赶路。”叫来小二结帐,亭空后面跟着吃不完不乐意的李帘,下了楼。
刚到楼梯口,便见一男一女向他们走来。
“啊,真是你呀!还以为是我眼花。”清润声音带着一丝惊喜的扬起,橘色锦衣的俊绝少年停步一瞧,眼神发亮。
“岩哥哥,这么巧。”亭空声音有些生硬,没了以往的亲络,不知仍这样叫他是否妥当。
“赵公子,这女的是谁?”见自己被晾在一旁,沈于岩诏身后的妍雅青裙少女,很不是滋味的对亭空横眸一瞪。
“朋友。”少年灵皓深瞳半眯,仿佛两颗嫩玉,眉宇间散发着撩人心魄的邪气,下鄂线条完美透着沉冽贵气。
有美男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女子追逐爱慕的目光尾随。大堂中,数道秋波似已曲蜒越过人流,聚拢在沈于岩诏身上。亭空弯月似的黛眉往上一挑,暗道这家伙还真是风流,身边女人不停换。
“只是朋友吗?”青裙少女声音微扬高,望向亭空的目光充满敌视。
“当然只是朋友。虽然我们一起折过青梅,骑过竹马,睡过觉。但是我们的友谊纯如清水。”沈于岩诏瞅着亭空,语气调侃的眨眨眼。亭空俏容顿时一红,但,是被气红的。
当年因为父亲叶岑刚把受伤的沈于岩诏,从派桉城内的一处废墟里救回来,给他服了药仍昏迷不醒。而村里有人娶亲,父母去给人家帮忙,遂叫了九岁的亭空看护沈于岩诏,当晚又是打雷又是刮闪电。亭空害怕的不得了,左等右等都不见父母回来,才会钻进沈于岩诏的被窝里。这会儿见沈于岩诏大庭广众的提起这事,亭空自然又羞又恼。但瞧见沈于岩诏唇角不着痕迹的斜扯了下,想起这是他生气时的征兆,亭空登时明了他的用意。
这家伙当年只在她家住了一个月,傲慢冷漠的性子在莨西村里却已众所周知。除了亭空一家,对于外人,沈于岩诏连理都不愿搭理。尤其是有些大人看见他生得如玉雕琢,总不怕揍的想来捏捏他。他连骂都懒得骂,只会直接对人拳脚相向。很荒唐的,明明有错的是沈于岩诏,却没有一个人忍心治他。连亭空的母亲蔺璇,私下里都悄悄告诫她:“小岩这孩子,长大了不知要伤透多少女子的心,千万不要跟他有男女之间的感情瓜葛。”
亭空看着人前冷漠,私底下面对自己就嘻皮笑脸挤兑作弄的沈于岩诏,还很鄙夷的哼了一声:“我眼光会这么差吗?”因为沈于岩诏而想到亡亲,亭空顿时有些伤怀。
骤地,青裙少女眼含恶意的举起素腕,便要朝亭空的脸打下去。亭空不躲不闪,在少女的手掌离脸仅有针眼长的距离时,快而准的握住了她的手。
“凌青,你这是干什么?都说了跟她没什么。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沈于岩诏俊容一沉,冷视神情恼怒的少女。
“你跟她都睡到一起了,居然还说没什么?你当我是什么?昨天你还说你爱我,要娶我。”凌青缩回被抓痛的手,嫉视一脸平静的亭空。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这么野蛮,我不想娶你。”沈于岩诏一哼,转过身去。
凌青似是难以置信,怔了怔,掩脸痛哭跑了出去。
戏演完了,围观群众开始散开,该干嘛的这会儿还干嘛去。虽是俊舒玉面郎,但这心,这待人态度,伤不起啊!众女暗自嘀咕,止住了欲上前搭讪的想法。
“你故意用我来摆脱她?”亭空瞪着刚深深伤透一颗少女芳心后,又回复嘻笑神色,仿佛没事发生的沈于岩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