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鞋我又没买,不是我的,你别胡说。”这男人一口一个为夫消遣她,根本把她当猴子耍。
亭空越想越恼,转身平息怒气。不知怎地,幼时这样,长大仍旧如此。只要跟沈于岩诏在一起,铁定会被气得火冒三丈,什么礼数都抛到九霄云外。
沈于岩诏笑带促狭:“那钱为夫帮你给了,区区十几文钱,为夫还是付得起的。”
顺手抛一串铜钱到摊子上。脚步一旋,转了个帅气圈儿,避开亭空袭击。少年揶揄笑声就在面前,亭空却抓不着他一点边儿。
大为光火的少女,恨恨跺脚,不再让沈于岩诏当街戏弄,气冲冲离开。
鼎丰客栈
“趁人之危…”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格窗一掀,窗边出现沈于岩诏的俊绰笑脸。笑朗声闲的对背朝他嘀咕的少女喊。
亭空吓了一跳的转身,迎上一双漆黑眸子,耳根霎时泛红,有被当事人瞧见自己说他坏话的心虚。嘴里却理所当然骂道:“有病,神出鬼没的,偷听别人说话。”
也不知他在外边站了多久,她刚才想心事发的牢骚,被他听去多少。
“我有敲门,只是你没听见。”沈于岩诏如月似玉的脸庞,看到她恼窘神情后,灿扬阳光笑容。
亭空撇嘴:“你自己应该有地方住的吧,干什么投住到我隔壁?”
沈于岩诏微笑:“我怕你又再不辞而别,得时刻盯着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想去哪儿是我的事。”盯她是方便随时作弄吧。亭空郁闷想。
“公子!”脆婉女音从窗外传来,亭空近窗一视。“叶姑娘。”一身红衣劲装的虞晴欢走到窗边,对亭空招呼了声。
亭空笑问候:“虞姑娘。”
虞晴欢点头,对沈于岩诏道:“人快到城门外了,我们得赶紧出去与他们会合。”
“知道了。”沈于岩诏眉一拢,对亭空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去。”亭空摇头。
“亭空。”沈于岩诏不悦,转身要去拍门。虞晴欢拉他,急声道:“时间来不及了,快走吧。”
“哪儿都别去,在这里住两天等我,好吗?”温音带一丝恳求,沈于岩诏对房内的少女轻语道。
亭空开门,拎包袱走出:“我有事不能在这里多待,既然你现在要走,我正好也要离开,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小心保重。”
为应付沈于岩诏的耍弄,耗去亭空不少时间。不然,这会儿她早出城了。
“不行。”沈于岩诏眉峰一拧,手一抓,却落了空,少女已在两尺外。
沈于岩诏眼神骤沉,脸露不悦:“亭空,过来,跟我们一起出城。等这事一了,我带你回西丹。”
“岩哥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事不要老是那么任性,讨厌被人捉弄。”
娇软声音不带一丝情意,生疏而残忍地在他心中划开一道口。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自己的情意?还是,她已心有所属,眼里挤不进别的身影?“你有喜欢的人?”
“嗯。”想起心心念念的信中人,亭空低头浅笑。
她的承认,和因那人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女儿家羞态,让沈于岩诏眼底燃起熊熊妒火:“是你那个青梅竹马?”
“不是。”
“那是谁?”
“呃…”那人名字她至今不知,又该如何对人说?
“公子,真的得走了,不然来不及了。”虞晴欢急拉少年衣摆。
沈于岩诏目含杂色的看亭空一眼,阴鸷一张清容离开。
亭空微愣,不懂自己说错什么惹他生气,摇摇头,关门下楼。
玄武大街李府
“大舟,外边是否有人在敲门?”李浅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弟弟,边擦门窗边道。
“知道了,我出去瞧瞧。”正厅门外,田大舟放下洗一半的衣服,将木桶移到一边,皱眉出去。
他们到朝歇才半个多月,除了一直联络不上的姚端,并无一个朋友。“谁啊?”田大舟边嚷边开门。
戴乌纱斗笠的浅褐锦衣男子,一声不响走进。田大舟看他熟悉的步伐气度,眉眼一扬,唇多了抹笑意。男子手往后一挥,台阶下灰布轿子旁的二十名随从,止步不动,目送朱色大门关上。
田大舟与男子并肩而走,岔岔然道:“还算有点良心,没忘了兄弟。”
男人低笑,取下斗笠,随手一扔,大拍田大舟肩膀:“我姚端岂是那种人?我们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见面。你们来朝歇,也不知会我一声。若非接赵玉而时,看到你们在人群中,派人寻到你们的住处,我还联络不上你们。”
田大舟朗笑:“我们是借着二皇子的权势,打算来这儿投奔您来了。”
姚端浓眉微弯,偏头顽趣一笑:“此话当真?想当什么大官尽管说,本皇子以权谋私一回,做你们的靠山,让你们为非作歹,如何?”
田大舟连连摆手,敬而远之的苦瓜相:“我就开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当官有什么好,官场复杂,到处尔虞我诈,一不小心说错话便是人头不保。兄弟还不如当个大厨,继续开我的客栈来得逍遥自在。”
“我和阿青他们的散伙银都不要,给了你们。你们自己也有不少,开客栈绰绰有余了。现在开了没?”
田大舟耸肩:“还没,正在找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