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盐吗？”想起曾跟李帘连吃三天不加盐的野味，亭空傻乎乎冒出这一句。
少年清气大眼一扬，笑点头：“当然有，油盐酱醋椒，一应俱全，随车装带。”
半个时辰后，项望和燕闲坐一处草坪上。“殿下，明早再赶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信安了。”
燕闲点头，吃竹叉上的烤兔肉。
亭空拿芭蕉叶包一块烤糊的野猪腿，走过来，笑道：“苏跻大哥烤的，要不要吃点？”
项望嫌恶拧眉，十分不屑：“他弄的东西哪能吃，快扔了，别吃坏肚子。”
“哇！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好心请你吃东西，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后说我坏话。为兄今晚高兴，第一次烤弄，好歹也虚伪应付一下嘛。”清俏脸孔突然放大在三人眼前，苏跻声音哀愁得让项望心生恶寒。
“那更不能阿谀奉承，这样只会助长你的骄气，拿你做得乱七八糟的食物，荼毒更多人的肠肚。”
“项将军，您真坏。”苏跻故作哀怨一瞥，似嗔非嗔轻骂。
“那晚你也在场？”这语气，这神情，让项望想起七天前在姚宫被一名官家小姐娇缠时，所说的话。
燕闲温唇一弯，笑声清洒：“你当时往水榭里的屏风多走一步，不就看见他了。”
“你们回去别在大玉面前胡言乱语，是那位小姐主动缠着我，我根本没打算理她。”项望说完，转头对亭空道：“叶姑娘是吧？我叫项望，刚刚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一直没跟你打过招呼。”
“没关系。”亭空笑：“叫我亭空吧，项大哥。”
“你既是殿下的朋友，我自然也不会待你如外人。”项望点头，抿嘴一笑：“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都没听殿下说过。”
燕闲淡笑，刚要替亭空回答，苏跻已插了口：“你说亭空啊，她就是殿下所说的信中友人呀。”
“原来如此。”项望挑眉看苏跻：“叫得这么亲密，人家姑娘跟你很熟吗？”
苏跻哈哈大笑：“我们是相见恨晚，没想到，居然也有跟我一样无辣不欢，且越辣越喜乐的人。”
亭空笑点头：“苏大哥才当真厉害，连吃五个朝天椒还能面不改色。”
“你也不赖，一大块涂满椒末的鸡胸肉，你竟然能吃得不流一滴汗。”苏跻笑眯眯道：“据说朝歇人顿顿带辣，简直到了把辣椒当饭吃的境界。你长得清瘦白柔，一看就是江南女儿家的样貌，是朝歇人吗？”
亭空抿唇摇头。自小父母就从未告知，自己同他们的身世，突然辞别人世后，亭空对于这一切更是无从知悉。
一旁插不上话的项望，闷声开口：“我是。”
苏跻促狭笑睨他：“可是你一个辣椒籽都不敢碰。”
项望轻哼：“殿下不也吃不得辣。”
想把羊肉给燕闲的亭空，看肉背面一端，抹了一些辣椒，下意识把它扔了。
本就烤得半生不熟，还有辣椒，怎能给燕闲吃？肯定会拉肚子。
苏跻不乐意了，气指亭空哇哇大叫：“他嫌弃我，你更直接把肉丢了。怎么能这样辜负我一番心意？”
亭空讪然一笑，正要道歉，项望已嗤声取笑：“正经说话，别矫情做作的像个娘们。”
“你说我像娘们？我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把我跟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整天只知说三道四的妇孺之辈相提并论？”
苏跻恼得要挥拳揍项望。项望健步速旋，难得大笑的躲过苏跻攻击，轻松离他两步。
两人越打越远，不知项望说了什么，气得苏跻抡起脱下的鞋子，直朝他掷去。
亭空走近一旁搁置的水盆，洗了下油腻的双手，笑道：“他们友情真好。”
燕闲看向不远处打闹的一对身影，笑点头：“我认识他们四年了。阿跻是湘上人，但因家乡发生瘟疫，没了家人，所以来寄城附近的山村投靠他叔叔。因此跟隔壁张婆婆的外孙，也就是住在外婆家的阿项成了好朋友。之后，他们又一起来了齐阳参军落居。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一个好动，一个沉静。阿项今晚喝了点酒，多了点玩性。平日都是阿跻戏弄他的多。”
“看得出。”想了想，燕闲脸浮淡淡红晕，轻声道：“很晚了。”
亭空一愣，有些不懂燕闲为什么突然改变话锋，仍附和道：“是啊！”
“你要不要去沐浴一下？”
亭空俏容一赤：“不用了，这里又没屋子。你们能将就，我也可以忍一晚的。”
“嗯，没什么事，我们就去睡吧。”
“我们？去睡？”因燕闲的话，而满脑邪恶思想的亭空，脸霎时要多红有多红。
燕闲没好气轻骂：“你想哪儿去了？这军营中就你是女儿家。你不去我帐篷里睡，难不成去跟将士们挤作一堆？”
亭空面红耳赤的脱口而出：“是我想歪了。”
话一出口，少女顿时懊恼得想找地缝钻进去，无颜见男子微讶含笑的眼眸。
“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急于躲避项望追打的苏跻，旋风似的跑到两人中间，见少女脸红得可蒸蛋，立即好奇的问。
亭空正不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窘尴尬，苏跻不经意的一句，立马换来她的两道恼怒目光，脸上红霞又加深几分。
苏跻挠头，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脚上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子却不知。看看低头不语的亭空，又瞧向自家也有些不自然的主子，正要走。
项望沉厚的嗓音突在燕闲身后响起：“臭小子，有种你站在这里别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