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跻笑了：“亭空。”
亭空忍不住低骂：“你有病啊？”
“亭空。”
少女回以他两道白眼，不再答话。
苏跻：“哼哼。”
亭空：“…”
“哈哈！”
这家伙笑容真讨厌，将亭空的一丝不耐怒气都引出来了，怕自己真忍不住揍他一顿。
燕闲抬头瞧一眼，又继续看书。
项望策马近马车旁，笑骂苏跻：“你这小子阴阳怪气的笑什么？老逗人家。”
苏跻哈哈大笑，瞅瞅静坐看书的燕闲，再瞧向撕扯折来的树叶的亭空，理所当然道：“就快到信安了嘛，我给大家伙调调乐，放松心情有什么不好。哎哟～疼，亭空放手！”耳朵好痛。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他这下深有体会了。
“你这家伙，烦了我一早上，也该让我放松下心情。”放下拧耳的素手，少女语气恶劣的忘了矜持。
放下书的燕闲浅弯唇角，眉眼带笑的袖手旁观。
苏跻夸张的呲牙咧嘴作气愤状，正要说点什么，眼往前瞄，见信安城刺史的人马正在城门下恭迎，望穿秋水远眺他们。向来嬉笑待人的男人，登时凝眉正目，严肃坐马上。
在信安众官员的陪同下，燕闲的马车及麾下提英军，一路声势浩大的缓行入城。
“作表面功夫很有必要。”见亭空皱眉看外边行如龟速的人马，燕闲低声解释。
一番客气寒暄后，是信安官员为燕闲、项望、苏跻及几位提英军将领，所设的接风宴。
作为身份低微的侍从，亭空自然不能跟去，只得在刺史府hou庭啃干馒头。并趁这个机会沐浴，洗去一身油腻。
那件满是汗臭味的仆服，当然也不能再穿。亭空事先问过燕闲，得他同意换回女装。
此刻云鬓高挽的亭空，素白麻裙，坐hou庭池塘边的花丛中。晕起粉颊与艳红牡丹相映，碧翠池面更显剔透。
轻柔清风拂起少女肩头一缕青丝，悠扬而清婉。人于花中，花在人间，缕缕娇色染雪肤玉容。不知是人胜花媚，还是花色烘托出少女的清灵秀美。燕闲远远望去，只觉得那一刻的亭空，竟是如珠玉透华彩般，晃了他的双眼。
“吃完啦？”亭空回头看见燕闲，忙上前笑问。
迎视少女莹润若玉的眸子，燕闲点头，脸有淡红，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都两个时辰了，什么都该说完吃完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现在才正午，太阳烈着呢，傍晚再离开。”
“殿下，这是我刚问林刺史要来的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奇人奇事，方便你路上打发时间看。放心，我已帮你给过钱了。”苏跻拿着三本发黄的旧书，边说边向燕闲走来。
看到恢复女装的亭空，顿时一愣：“你怎么变这样了？”
亭空努嘴：“我本来就长这样，什么叫变这样？”
尾随而来的项望，语气微带调侃，偏头一问苏跻：“是不是太丑，所以让你吃惊了？”
“不是，不是，好看。”苏跻傻呵呵的以手挠头：“只是第一次见到亭空时，她一脸脏兮兮的，看不清真实容貌。这两天，老是不修边幅的假小子模样在我眼前晃。现在乍一看，还真有点不习惯。嘿嘿。”
燕闲瞧了眼嗤笑出声的亭空，扬唇道：“阿跻虽然帮我给了钱，但怎么说也该去向人家致谢一番。”
项望笑了笑：“也对，我们过来时，林刺史还在书房。”
燕闲点头，走向池塘右边的出口。
“原来亭空是个美人儿，难怪咱们五殿下这么在意人家。”尚未至林刺史的书房，苏跻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句话，霎时让亭空脸红了下，脚步顿住。
苏跻使坏的趁机推了亭空一下，她一个始料未及，向跟前的燕闲撞了下。
燕闲微讶，回过头来。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少女追打抱书逃窜的苏跻，眼神皓然，含上一丝笑意。
“王爷，发生何事了？”听到声响，林刺史走了出来。
看到开府大人哇哇大叫的被原本是侍从的少女满院子追打，登时有些茫然。
燕闲摇头一笑：“没事，玩闹而已。”
“可是，苏开府眼睛都被打肿了。”
项望开口道：“殿下说了没事就是没事，这是他自找的。林大人，不用为他担心。”
不消一会儿，苏跻肿着一青一紫的眼睛，带着亭空进了书房，哀嚎的大嗓门有着岔岔不平的怒气：“哎哟！痛死我了。”
“苏开府，你没事吧？”林刺史拉着苏跻坐下，喊来下人拿两只熟鸡蛋给他敷眼。
苏跻一把放下左手一直抱着的书籍，夸张的喳喳呼呼：“有事，当然有事。胜之不武，欺负我只有一只手。我不服，下次再比。”
亭空站到燕闲所坐椅子后边，笑浅浅的点头：“随时奉陪。”
苏跻不满的嚷嚷：“真是的，练什么功夫，又不上战场。姑娘家应该绣绣花，煮煮饭菜，与琴棋书画为伴。”
没有听到预想的粗鲁反驳，燕闲微带疑惑的往后一瞧，只见少女神情怔忡，眼神转黯。
苏跻说的，她都不会。
在北岭的那四年，亭空接受的只有武力教育。若非姚端因对颜回百般听从，一向得他喜爱。恳求少花点时间让亭空练武，给她念书，她现在认识的字还不到一箩筐。
至于女红刺绣，琴棋书画，亭空想都不可以想。一个杀人工具，学那么才识，你配吗？能识得自己名字已是足够。
这是二当家晏瞒，当初对亭空要求习女艺时，毫不留情的拒绝之语。
“怎么，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见亭空神色不对，苏跻忙站起身。
“没事。不打扰王爷和各位大人谈事了，民女先出去。”亭空勉强扯了下唇角，快步走出去。
少女异常落寞的身影，让燕闲看得心口一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