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表现的更为直接,先是叹了口气,无比同情地看了冯夷几眼:“瞎了,真是糟蹋了。”那么一个玉树临风又善解人意的公子,却要娶以顽劣出名的拂玉,可不是糟蹋了。
拂玉有些不悦:“咳咳,你俩啥意思?”
接收到两人求救的目光,冯夷强忍着笑:“拂玉,猜猜我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什么?”拂玉果真如愿被转移注意力。
“你猜。”
“猜不着。”
“你猜猜嘛。”
“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你真无趣!”冯夷翻了个白眼,自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串诱人的糖葫芦。他将糖葫芦递给拂玉:“那日海边,你说你想要尝一尝凡间的糖葫芦是什么滋味,喏,这是我从凡间特意买来给你的,感动吧?”
拂玉望着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又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凡间的糖葫芦吗?”她曾无数次在观尘镜里看见那些凡间的孩童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以及吃糖葫芦时满足欢喜的神情,似乎那就是人间美味。
她从未去过凡间,在她有记忆以来,舅舅就不曾让她踏出过蓬莱仙境一步,也就没吃过凡间的糖葫芦。后来她便依着凡间糖葫芦的样子描述,让长生府的厨房做出来,样子虽像,她吃着却总觉得感觉不对。
而今,心愿得偿,她如同捧着一份至宝般将糖葫芦递至口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满了味蕾,紧接着填满了心间。刹那间,她忽然明白,因为不能去到凡间,所以才会对凡间的事物极其渴望。原来自己一直渴望的不是凡间的那一串糖葫芦,而是能够踏出蓬莱仙境,游走在天地间的自由自在。
将最后一口咽下时,拂玉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抬眸冲冯夷灿然一笑,发自真心地说道:“谢谢你。”
那日海边,冯夷跟她说起宓妃,说起凡间,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凡间的糖葫芦,没想到他竟放在了心上,可见是极其体贴心细的人。因此,她对冯夷生出几分好感,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冯夷促成他和宓妃的姻缘。
桑越一脚刚夸进门,拂玉冲冯夷灿然一笑的一幕正好落入他的眼中,他眼眸中的光芒暗了一暗,收在长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却又很快松开了。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但凡世间所有的爱都有占有欲,所以他对拂玉的亲情之爱也不例外,所以他才会不喜欢看见拂玉对着别的男人开心的笑,尽管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如此一想,心底果然好受不少,他走上前去:“收到了什么好东西,这般高兴?”
“啊……”拂玉将只剩一根竹签的糖葫芦送到他眼前,一脸赧然,“冯夷给我买了凡间的糖葫芦,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全吃完了,忘记给舅舅留了。”
闻言,桑越抬眼看了冯夷一眼:“河神真是有心了。”
这一眼,冯夷却觉得他眼底少了几分笑意,一时间想不通是何缘由,只陪着笑说了几句客套话。刚好松松也来长生府为拂玉贺生辰,拂玉和山神土地公一起围过去看她带来的礼物,桑越靠近冯夷一步,低声道:“河神以后莫要带那些凡尘的物什给拂玉了。”
冯夷更加不解:“为什么,拂玉不是很喜欢吗?”
“拂玉一直觉得凡人轮回比仙道永恒有趣,她若再接触凡尘那些有趣好玩的物什,会对凡尘更加向往的。”桑越语含担忧,“这样很不好,不利于她修行飞升的。”
冯夷正了正神色,提出自己的见解:“拂玉仙子生性活泼,府主一味限制她与凡尘的接触,或许会物极必反。也许,让她去凡间走一遭,她见到了凡间的生老病死,想法会改变也不一定。”
桑越张张口刚要说些什么,拂玉的脑袋就在他和冯夷之间冒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桑越,又看了一眼冯夷,嘿嘿笑道:“我都听见了哦,舅舅真是年纪大了就爱瞎操心,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想,并不是要背弃仙道。我只是觉得舅舅不让我踏出蓬莱一步的要求不合理,我是有人身自由的,所以坚决要维护个人的行动自由。”
她将脑袋搭在桑越的肩头,讨好地笑着:“所以,舅舅可不可以收回这一要求,让我想出蓬莱就出蓬莱,想去凡间就去凡间?”
桑越毫不犹豫地回绝:“不行。”
拂玉撅着嘴抗议:‘为什么呀,我已经长大了!“
”舅舅这么做自然有舅舅的道理。“桑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拂玉要听话。“
”哼,我才不要听话。我都听了一万年的话了,像坐牢一样一万年也没出过蓬莱,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和舅舅你一起在渤海边钓鱼。“拂玉有些不高兴,认真说道,”我不管舅舅你是什么道理,反正我以后要走出蓬莱,要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美丽的景致,玩更多好玩的玩意儿,吃更多好吃的东西。“
听完,蓬莱山神面上顿时露出七分庆幸三分惋惜的神情:”完了,不知哪个地方要遭殃了。“
拂玉狠狠瞪他一眼,蓬莱山神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便听拂玉又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每次回来定会光顾山神大人的府邸,给山神大人的府邸添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