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如厕后,拂玉又抱着食梦貘睡了一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后便出了房门,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这会儿早已不是吃早饭的点儿,她去看看吃些什么垫一垫饥饿的肚子。
穿过后花园时,她看见了她那清风朗月般的舅舅正和无限美丽娇羞的汐冉仙子在凉亭里下棋。在厨房喝粥吃点心时,她与烧火的仙婢唠了几句,竟听闻她舅舅和汐冉仙子也算是旧识,他们之间也是有些典故的。
烧火仙婢说,她无意间听闻桑越府主曾对那汐冉仙子有过救命之恩。
话说当年汐冉仙子要飞升上仙,须化身凡人到凡间历一劫方能功德圆满,结果化身凡人的汐冉仙子亦是美色倾城,就被一伙歹人给惦记上了。那伙歹人把她掳了到了荒郊野外,意图玷污,却被踩着云头经过的桑越府主撞见,然后手指一点,把她给救了。
拂玉嘴里塞着点心,边吃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没想到舅舅也曾英雄救美过,那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汐冉仙子以身相许也是顺理成章了?
果然,又听那烧火仙婢说,当时身为凡人的汐冉仙子对桑越府主心生仰慕,确实想以身相许来着,结果桑越府主略一颔首便驾着云头飘走了。
拂玉正喝着小米粥,听到这里挑了下眉:“就这样没后话了?”
烧火仙婢往灶底添了一把柴,又道:“后来汐冉仙子回归昆仑境,倒是遣人给府主送来一封感谢信,也就没别的联系了。不过今番长生府给府主征婚的帖子刚一送出去,汐冉仙子那么快就赶了过来,可见是对府主上了心的。”
这时拂玉已经喝完最后一口粥:“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不是胡诌的吧?”
烧火仙婢赶忙拍着胸脯保证,说是没半句虚言,都是目睹了英雄救美整个过程的桑越府主的随身仙侍说的。
拂玉点点头,起身走出厨房,再次途经后花园时,有幸目睹了桃色的一幕:桑越和汐冉仙子没有在下棋,正比肩站在亭下赏花,就在这时汐冉仙子眼前翩翩飞过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引得汐冉仙子微微一笑,不由自主地挪动步子追随蝴蝶。哪想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花容失色之际,桑越长臂一伸一揽便将她带入怀中。
彼时,风静云静,两人脉脉相望,汐冉仙子绯红了面色,娇声唤了声“府主”,真真是意境绵长。
看到这一幕,拂玉心生暗喜,汐冉仙子这一跌跌得太有水准,怕是要跌成她的舅母了。看来,月老送的那根红线不用白白拿出来浪费了。
谁知下一刻,桑越便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轻咳一声:“汐冉仙子,你没事吧?”
拂玉站在不远处,有些恨铁不成钢,要换做是她,温香软玉在怀才不会轻易松了手,就是美人儿矜持要起身,她也要想法多摁在怀里一会儿。就在她走神这会儿工夫,那边的情形又起了变化。
只见汐冉仙子美眸含泪,语气哽咽:“府主,你就这么不喜欢汐冉吗?”
桑越嘴唇动了动,终是沉默,只平静地望着她。
她又道:“府主当年救下汐冉时,汐冉便爱慕府主了,可是听闻府主心有所属所以不敢妄想。时至今日,长生府下帖征婚,汐冉以为府主已放下执念,可是府主为何仍不愿多看汐冉一眼?是汐冉哪里不够好吗?”
桑越眸中闪过一丝歉意:“汐冉仙子很好,只是……”只是,她再好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只是你再好,他也不会动心,因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谁也替代不了的司雪上仙。”很突兀的一道女声,带着些许哀怨,又有些愤怒。
拂玉循声望去,很吃惊地瞧见莲姬公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双手叉腰颇有气势地立在不远处。
莲姬公主几步走到桑越面前,无视一旁的汐冉仙子,拔高了音调问道:“桑越府主,我说的对吗?”
不待桑越开口,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继续道:“我以为府主喜欢司雪上仙的温婉娇弱,便也试着改变性子慢声细语柔情万分,到头来也不过是可笑的东施效颦。如今,你广发招亲帖子,独独漏掉青丘那一份,是何意?你终究是看不上我,可我竟还是不死心,不顾丢脸巴巴跑来……”
拂玉上前,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莲姬公主的衣袖:“那个,这事不怪舅舅,是我没让往青丘送招亲帖子。”
莲姬公主一改先前颓然神色:“为何不给我送,我跟你有仇吗?都是你,害我误会了桑越府主。”她又转向了桑越,微红着脸忸怩说道:“府主,人家错怪你啦。”
拂玉暗暗吐了吐舌头,变脸真快,方才还是个要吃人的母夜叉,转眼又成了娇滴滴的小女人了。至于为何不给莲姬公主发帖子,拂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因为明知道她听说消息便会不请自来,所以不想浪费一张帖子。
那厢汐冉仙子依旧含泪欲泣,美目痴痴望着桑越,似乎有些失魂落魄:“府主,司雪上仙真的无可替代吗?我……也不行吗?”
桑越抿了抿唇,不作声。
莲姬公主则挑衅地冷哼一声:“汐冉仙子,就算是做司雪上仙的替补脑子里也该有先来后到的概念,我两万年前就在那儿排队等着了,你不要后来居上好不好?”
汐冉仙子低声泣了泣,黯然转身走了。桑越轻轻叹了口气,让拂玉好生招待莲姬公主,便也走了。莲姬公主拉着拂玉不放,非问拂玉是想让谁做她舅母,直到拂玉敷衍她说希望她成为长生府的女主人,她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当晚,妖娆魅惑的莲姬公主身着清凉的衣衫敲开了长生府书房的门,妩媚娇笑:“莲姬做了碗莲子羹,府主尝一尝。”
桑越抬头眸色微暗,复又垂首处理公文,低声说了一句:“我不饿。”
“不饿?也罢。”莲姬公主笑得更妖娆,将托盘就手搁在桌上,转过书案伸手绕上桑越的脖颈,琥珀流光的眼眸直直望进桑越的目光深处,轻声惑诱道:“如此夜阑人静,良辰美景,浪费了便不好了,不若府主与莲姬春宵一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