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个一个相看了,还是晚上安排一场宴会,我一下子看完了事。”桑越感觉头微痛,这到底来了多少个女仙呀,再这么一个个相看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哦。”拂玉点点头。
当晚,拂玉便在府里安排了一场十分盛大热闹的宴席,将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仙都安排了进去。而她则抱着食梦貘躲在一个旮旯里喝酒吃点心,不时地也给食梦貘喂上一两口香醇甘甜的果子酒,拣几块好吃的点心掰成小块喂给它吃。
期间,她拿眼偷瞧桑越,想看一看他对哪一位女仙青眼相加,却见他面上表情淡淡的,自顾自酌自饮,若有女仙红着脸上前搭话,他便浅笑着应几句,并不十分热情。
拂玉十分愁闷,莫不是在座女仙里,舅舅竟没有一个都能看得上的?
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埋首喝酒时桑越的目光总是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她所在的犄角旮旯。而桑越也不会想到,每当他的目光投来,拂玉怀里的食梦貘的眸间总会泛起一道莫名惊警的光芒。
宴席散后,桑越回了自己房间,拂玉安置好一众女仙,便也一路去了他的房间。见屋内有灯光,敲门却没人应声,推了一下,门便开了。
拂玉抬脚进去,却见烛光摇曳,床榻之上衾被齐整,独不见桑越身影。她再往里走了走,转过山水屏风,便见水汽氤氲的纱幕中桑越背靠着浴桶睡着了。睡颜安静,透着几分疲累。墨发湿透,有几缕散在他线条精致的肩头,露出水面的前胸肌肉饱满,有晶莹的水珠从他胸前滑落,没入浮着花瓣的水中。
她微微有些遗憾,舅舅的身材真好,单看露出的这一点点便觉得很诱人,不知水下的是何光景,即将成为她舅母的女仙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拂玉上前探了一下水温,已有些微凉,便伸手去拍桑越的肩膀,好心提醒:“舅舅莫在浴桶中睡,小心着凉。”
桑越猛地惊醒,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脑子一时有些空白,拂玉眼里只看见了桑越乌发黑润,宽厚的胸膛肌肤光洁细腻,竟忘记了背过身去。她的视线往下是纹理清明的腹肌,又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看了一眼便觉血脉喷张,似乎有热乎乎的液体要从鼻腔中流出来了。她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两眼晶亮地瞅着桑越,似乎在问,舅舅,你莫不是故意要让我看到这副美男出浴图的?
待她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转过身去,桑越也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不合宜的举动,慌忙蹲回浴桶,溅起水花一片。水汽氤氲中,桑越的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沉声低喝:“出去!”
哪知,拂玉非但没有乖乖出去,反而以手遮眼缓缓转过身来,继而遮在眼前的五指却缓缓张开。她透过指缝窥视浴桶中羞愤的桑越,嘻嘻笑道:“舅舅,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桑越一把扯过纱幕遮住自己露出的肩头,黑红着脸,依旧只一句:“出去!”
此时,拂玉却大大方方放下遮眼的手,咧嘴而笑:“舅舅是在害羞?其实有什么好遮的,我都看过了。因为知晓舅舅爱干净,所以舅舅沉睡那些年,每隔几日我便给舅舅擦洗一遍身子,从不假借旁人之手。而且,这些年我偶尔随月老游荡人间,也看过不少男人的身体,羸弱者有之,健硕者有之,却是没一个赶得上舅舅身材好的。”
“荒唐!”桑越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面上神情已是风云变色了。他又气又羞,咬着牙厉声道:“长生府里有仙侍,何须你来给我……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儿,怎么会这般、这般不知礼节,随便就看男子的身体?”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拂玉了,这月老趁着他沉睡到底都领着拂玉干了些多少不着调的事儿?
顿了顿,他又瞪了拂玉一眼:“还不快出去!”
“这就走,我这就走。”拂玉抿唇笑着往外走,走到一半停下脚步回首嫣然一笑,“我都忘记正事了,我来是想问一问,舅舅到底看中哪位女仙了?”
桑越披着纱幕端坐浴桶中,眉头高高挑起:“这事非得这个时候问,连等我穿好衣衫都等不及?”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和拂玉讨论他未来的夫人是哪位,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场景怪异。
拂玉连忙往外走,边走边说:“不急不急,舅舅慢慢穿,这事明儿说也一样,我就先回房了。”
看着她步履轻快地转过屏风,脚步声渐渐远去,桑越这才松了口气。水光溅起,他起身跨出浴桶,捞起一件长衫披在身上。想起拂玉说每几日便为他擦洗一遍身子,他的面上浮现一丝异样的红,胸前里的心跳也快了些许。
旋即,他又心生黯然,拂玉怕是只单纯想要他这个舅舅身子清爽地沉睡,做这些事时从没有将他当做一个男人,否则又怎么会说起时一脸的坦然?
一夜梦境繁复,他睡得十分不安稳。
夜色中有只猫儿踏着月色而来,又在天明之际踩着熹微的晨光悄然出去。
而拂玉因为睡得早,醒的便也有些早,一摸被窝,天天被她搂着睡的食梦貘竟不在。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感觉有些尿急,便起身下床要去外面茅房如厕。刚一推开门,便觉眼前有晶蓝之光猛地一闪,然后她就看见食梦貘蹲在门旁,而它的面前一个晶蓝的光团正瓦解破碎成零星晶片。
她抱起食梦貘:“咦,你又吃了谁的梦?这梦有趣么,也不让我也看看,就知道自己看,真是小家子气。”
食梦貘沉默着窝在她的怀抱里,没有像以往那般亲昵地蹭蹭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些晶蓝的梦片消散在空气里。它那平静的目光里似乎极力压抑着蓬勃的怒意,又好像流露出几分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