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说道:“那自然是皇后娘娘先量。”
皇后听罢,笑道:“本宫的尺寸,过会儿茯苓交与秦尚宫即可。”
兰妃道:“娘娘身姿依旧曼妙,倒是臣妾,如今又胖了一圈。”言罢拿着绢子掩唇而笑。
皇后也不理兰妃,妃嫔们一个个有序的站起身来,由沈云曦量尺寸,要说入宫为妃,若是身姿不苗条,即便是容貌再美也是枉然,量了小半日,沈云曦竟发现嫔妃的身形,竟都差不多,甚至有些地方,竟都好似有一个共同点,又说不出那个共同点是哪,沈云曦心里想着,手上量尺已经放在温静雅的身上。
温静雅笑语嫣然:“麻烦秦姐姐了。”边说边张开双臂由沈云曦量尺寸,说笑间就在沈云曦在量温静雅腰围时,温静雅脸色一惊,娇唤一声,趁着人惊乱之时双手忽的拉住沈云曦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向后用力一仰,小腹猛地撞向身旁的案子,顿时,温静雅的素白的宫装侵了好多鲜血,还有鲜血不断从温静雅的下身涌出,温静雅脸色惨变,虚弱的哭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说罢晕了过去。
诸人脸色无不惊变,兰妃指着温静雅,大叫道:“快,快叫太医来!”
这时,天坤宫里乱成一团,不多会儿太后便由宫婢搀着进了天坤宫,登时皇帝也被请了来。
太后听皇后将整件事叙述完后,不禁勃然大怒,指着沈云曦,怒道:“你跪下!雅儿不过是说话直了些,言语上得罪了你,你何苦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沈云曦缓缓屈身,跪下去,轻声道:“太后,不是奴婢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太后怒气冲冲,“难不成还是雅儿自己摔倒的?你少在哀家跟前装无辜,哀家在后宫里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你瞒不过哀家的眼睛!看着你一副单纯的样子,却不想,竟是能拿那还未成人形的孩子出气的卑鄙小人!”
太后的一席话,使得皇帝也猛地一惊,急切的问道:“母后,此话是何意?难道…雅贵人腹中怀着儿子的孩子?”
太后边抹眼泪边点点头,可见心痛无比,兰妃这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添油加醋道:“可怜那孩子,秦尚宫即便本宫喜欢你,却也帮不得你了,谁叫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呢。”兰妃边说着边望着躺在内殿里的温静雅,叹声连连。
皇帝闻言,果然更加气不可遏,他抬起腿来,狠狠地踹向跪在他最近的温静雅的宫婢身上,木秀被猛地一踹,小腹立即痛得额头冷汗连连,眼泪在眼圈里转悠,她方才可是看的清楚,根本就是雅贵人自己摔倒的,却要栽赃给秦尚宫,还连累自己无辜被伤,心里委屈的紧,眼泪便一对一双的流下来。
沈云曦见木秀无辜被伤,为木秀解围道:“陛下,这事与她无关,与我更无关。”皇帝冷冷哼道:“怎么与她无关,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得当,大言不惭,你便是那罪魁祸首,今儿朕就要替天行道!”
边说着边往前跨了一步,高高地举起手。
“手下留情!”随着一声高喊,陈太医从内殿里走出来,“陛下,臣有话要说,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怒红了眼睛,吼道:“你且说,若是有一句不实,立即拖出去砍了!”
陈太医走到皇帝跟前,刚要跪下,就听到内殿里,温静雅凄厉的哭喊声,皇帝脸色一阴,面色心疼的往内殿里走,坐在塌边,握着温静雅的手,无比柔和的说道:“爱妃,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温静雅面色苍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陛下,臣妾的孩子没有了吗?”
皇帝满眼痛苦之色,点点头,温静雅闻言好似无比震惊哀痛,立即又是肩膀一抽一抽的哭起来,缩在皇帝的怀里,楚楚可怜。
太后更是无比心疼的也坐在塌边,轻轻地抚着温静雅,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啊。”
温静雅哭着哭着,又微微抬起头,看着沈云曦,泣不成声地说道:“妹妹是哪得罪姐姐了,竟让我腹中的孩儿,遭此磨难。”
沈云曦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婢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说罢沈云曦看了木秀一眼,方才她可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木秀面色绯红,看上去好像着了火一般,她局促地跪在地板上,欲言又止。
温静雅哭着道:“臣妾的宫婢木秀可以作证,她方才就站在臣妾的边上。”
这时候,兰妃恶狠狠地横了木秀一眼,木秀吓得浑身战栗,忙道:“是的,奴婢看到了,是……秦尚宫推的贵人摔倒的。”
这时,皇帝忽的想起来什么似得,抬起头说道:“陈太医,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陈太医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方跪下道:“陛下,雅贵人根本没有胎象,何来的流产之说?”
温静雅猛地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陈太医,陈太医明明是她收买的心腹,早已与自己达成共识,若此事成了,他也会得到很大的报酬,怎的此时竟将实情说了出来。
听到陈太医的话,众人皆是异常震惊,半响,太后才缓过来,忙问道:“陈太医,你这是何意?”
陈太医看看塌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温静雅,嘴角一丝讥讽,只是一闪而过,立即又恭敬的答道:“微臣虽然医术不精,却断不会分不清喜脉,陛下不如请来其他同僚,一齐来为雅贵人把脉。”
太后和皇帝的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皆从塌边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温静雅,半日,太后才说道:“不必了吧,陈太医的医术,哀家信得过,雅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静雅忽的叫喊道:“陛下,太后,一定是她,买通的陈太医,哄骗说臣妾有喜了,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云曦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是陈太医哄骗的贵人,贵人方才的落红又是怎么回事呢?木秀!陛下,太后面前,你都敢撒谎!你当真是活够了!
”
温静雅脸色惊变,她实在没想到千算万算竟被人家算计了,此刻她说什么都是错,只能低低的哭着。
木秀吓得瘫倒在地,叩头道:“是贵人自己摔倒的,请陛下,太后,饶恕奴婢,奴婢也是因为惧怕贵人,才说的谎话。”
皇后这时,紧拧眉头,呵斥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你家主子竟放纵你如此信口开河,污蔑他人!来人呐,把她压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在送去苦刑司服苦役去。”旁观了半日,身为皇后,若是在不站出来说几句,难免会落人口实,况且她也实在不喜温静雅,十日温静雅竟能服侍皇帝七日,上个月的十五,皇帝本该是来自己宫中,却不知怎么的,皇帝竟去了那贱人处,因此她心里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
木秀吓得一个劲地叩头,鸡啄米一般,声泪俱下,“求皇后开恩啊,求皇后开恩啊!”说着便有几个嬷嬷拉扯着木秀往出走,木秀的声音渐渐远去,诸人才看向还在塌上轻声低泣的温静雅,此刻见她,竟有几分厌意。
温静雅见状,赶忙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下来,匍匐在皇帝的脚下,恳求道:“陛下饶了臣妾吧,臣妾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多得些陛下的宠爱,冲昏了头脑,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太后喝道:“好啦!今儿的事情就到这里吧!雅贵人今日失德在先,降为常在,停薪三个月,以儆效尤!以后你也不用来哀家这儿来请安了,免得哀家见了你心烦!”太后到底也还是不忍心对温静雅作出太严重的惩罚,心里却对温静雅失望透顶,说罢,便带着一起子宫女离开。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温静雅,脸色十分难看,却也没忍心在责骂于她,只是甩袖冷哼一声,便也离开了。
沈云曦见天后,皇帝,走远了,唇边一丝讥笑,也趁着诸人还在混沌中退出了天坤宫,宫门口凤白一见着沈云曦出来,便迎上来问道:“小姐,成了吗?”
沈云曦点点头,唇边的笑意掩饰不住,凤白闻言微微一笑,方才她见着陈太医进去,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了。
经此一事后,温静雅着实消停了好几日,整个皇城,清冷安静了不少,沈云曦仍旧每日翻看古书,看似清闲的日子,却暗藏着风雷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