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清儿的赞美表示不赞同:“你们家少爷那是聊天聊得开心么?你们家少爷那是见到美人才高兴的。”
清儿没有反驳我,黑暗中,我似乎听到她似乎笑了笑,声音太小,我听得不太真切。我的好奇心沸腾起来:“说来你家少爷将思思留在房中,不会对思思做什么罢。”说完感觉不太合适,依尉迟翩的性子,既是留在房中,自是打算做什么的。而依思思的性子,也没准希望尉迟翩能做什么。
清儿似是对我说的不太满意:“姑娘误会少爷了。少爷他也将清儿留在过房中,不过却从未对清儿……做过什么。”
我有些尴尬,转问她:“你为什么称呼尉迟翩少爷呢?”
“清儿是老爷夫人在时收留在府上的,一直伺候少爷起居。”
“那思思呢?”
“思思,是太子殿下赠与少爷的。”
听清儿的意思,尉迟翩的父母已不再人世,不过我吸取教训,没再将这问出口。清儿却主动开口:“自从老爷夫人不在,少爷便孤僻很多,也开始流连花丛,我想少爷每晚都要留人在房中,也不过是……想要人陪。”
“清儿你说这些便不担心我将这些讲与旁人听么?”
“少爷既是如此喜欢姑娘,又放心让清儿与姑娘睡在一房中,姑娘自是值得信任的。”
“清儿,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慧而沉静的女子,却原来如此天真。”
“少爷也这样说,因此少爷告诉清儿,在人前要少说话,不然会被人骗。”
我摸摸清儿的头发:“你家少爷说的很对,那你家少爷有没有说过清儿你是个好女孩儿?”
清儿点头:“姑娘才认识少爷,便如此了解少爷了?少爷的确说过,而后少爷便再不让清儿晚上留在他房中。”
“你家少爷做得对啊,这样的清儿,以后会寻着一个好的夫家,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
清儿声音声音变得有些低:“清儿可以不嫁,一直伺候少爷。”
我牵上她的手,只笑笑,不再言语。
——
床榻这种东西,放在房屋里明显要比放到车厢内舒适的多。多日不曾宿在室内,如今这一觉真是睡得我全身舒坦,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早上看着尉迟翩都不再觉着他是禽兽,只觉着他有做萌宠的潜质,在家里养这样一只狐狸也一定不错的。
你瞧,就连他打哈欠时露出的牙齿都是尖尖的,唔,就差一身光亮的皮毛了。
尉迟翩一个哈欠打完,终于注视到我的存在,他又努力睁了睁总也睁不大桃花眼,才跟我打招呼:“美人,大清早就被我迷上了?”
禽兽就是禽兽,长得像狐狸又能怎样,狐狸那也是禽兽。
“我有名字的,赫连晴。”
尉迟翩挑挑眉,似是有疑问,毕竟我是濮阳风的女儿,转姓赫连,于理确实讲不通。我以为我又需要解释一通,尉迟翩却只是挑挑眉,没再继续问下去,却满脸堆笑,道:“那我以后便叫你赫连好么?”
“你是在提醒我要叫你尉迟么,翩翩?”
尉迟翩倏地打开折扇,扇出狂风,乘风飘走了。
由于尉迟自己走掉了,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尉迟定的雅间在哪儿,最终还是清儿找到了我,将我成功解救。
做了两次被压囚犯,让我形成一种错觉,相对于逃亡来说,被押解着实是件不错的事情,有吃有住,如今还有一个话痨解闷。
这一路过的着实不错,除了我会不时想到余然。尉迟翩说依余然的性子,他一定会追上来,然而余然却一直没有出现。这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假戏真做,真的将余然推下山崖摔死。
六月末,我们一行人抵达东渊都城——邺城。
东渊作为一个能与北齐比肩的大国,其都城的繁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我晓得南梦的绘锦街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然而邺城却又有着许多这种街道。从我们进城,马车已穿过不下五条街道,条条与绘锦街不相上下,自然绘锦街的繁华是由于其美女与筛子,邺城的繁华却还有着鳞次栉比的商铺。铺着青砖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如此大的阵仗,让我不禁唏嘘。
尉迟翩拉下我手中的锦帘,微昂着头道:“不用再看下去了,仔细被人看到,那我们便走不动了。”
我白他一眼:“各家姑娘们一定都久等你不见,各自嫁人了,你不必担心太多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没再掀开锦帘,尉迟翩总是话不着调,却是因为他善于用不着调来掩饰自己的精明,如今他这样说,自是有他的道理。静下来,我靠到车厢上,想到这是邺城了,有凤司铭在的邺城。
凤司铭,我没能等你接我,你便在邺城等我来找你,好么?
马车晌午到达尉迟翩府上。尉迟府,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据说是当今东渊陛下钦赐。
“我家老头在的时候是响当当的威武大将军,甚得陛下喜爱,才有了御赐的府邸与牌匾。”
尉迟还是不正经的神色,连称呼他的父亲都是老头,然而他谈起自己父亲时敬慕之情却溢于言表。
尉迟翩将我安排到府上东北角上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院子是尉迟老夫人在的时候,老夫人的姐姐来探亲的时候住过的。现在尉迟翩的姨母已经不在,院子也就闲置下来,如今收拾出来,将我与思思安排进去。清儿则仍旧住在尉迟翩隔壁,方便照顾他起居。
安顿下来,我想起尉迟翩曾跟我提起,他在受惊的马车上搜到一些我的东西。然,他只说搜到一些我的东西,却不曾说会还给我,因此,我决定亲自去讨来。不过,我思索着,既是讨来,又用不得武力,能有人帮我说说情也是好的。
思思这些日子正与尉迟翩处的火热,说不定讲话能有些分量。于是我决定求一求思思,让思思与我一起去求一求尉迟翩,说不定能节省不少力气。
我走到思思住的西厢,侍女却告诉我,思思不在。
没办法,只得自己走一趟了,不晓得我能不能说得动尉迟翩那禽兽,如若说不动,我也不介意用上一用武力,只是不晓得在前威武大将军子嗣面前动武,能有多大的胜算。
我想不到的是,尉迟翩也会乖乖待在书房里,甚至我都想不到尉迟府上还会有书房这种东西。因此,我在书房见到尉迟翩,着实惊奇了一下。
我想我大约需要采取迂回战术,于是我对他道:“思思不在你这?”
“不在”,顿了一顿,他继续道:“她不在府上是十分正常的,你有什么事么?”
思思不在他竟也不急,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继续转移话题,只得摸摸鼻子,讪讪道:“我是来取回你在马车上搜到的我的东西的。”
他挑一挑眉:“你的东西?哦,我丢掉了。”
我猛地伸出双手按到他的书桌上:“丢掉?你怎么可以丢掉?”
他双手环胸,挑衅道:“丢掉怎样,赫连你打算武斗么?”
他一副随时奉陪的样子,深深打击了我,我收了手,闷闷道:“没,我打算文斗来着?”
“文斗?”
“啊?没,口误来着。”
“文斗可以,武斗也无妨,能让我高兴,我便将那几本书,还给你。”
我讨好的笑笑:“那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我只有弹琴可以拿出手了,总不能给尉迟翩讲故事的,如若弹了琴能将我的话本子拿回来,我愿意交换。
琴台设在尉迟书房外,我不时地瞥上一瞥尉迟的表情,看样子我能将话本子拿回来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曲子完美收尾,意料中的听到掌声,却不是尉迟翩的。
尉迟翩带笑的嘴角僵在脸上。
那人一如既往的霸道声音:“想不到濮阳姑娘还弹得一手好琴。”
我离开座位,俯身:“多谢太子殿下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