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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台球社地下室,小白鸽正拿着专用放大镜观察着刚收的金丝顺发晶貔貅摆件,嘴里不自觉地呢喃着什么。

“嗯,很好的货色。不过,像你这般精力旺盛之人,并不适合在夜晚受发晶滋润。”一丝丝寒气从小白鸽身后喷向他脖颈。

他“啊”地怪叫了一声,差点把手里的摆件当球扔了出去。

“上仙,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小白鸽摆着一张哭脸,向眼前白发男子抱怨道。

男子身着樱桃红色银丝缎长袍,外罩雪白的兽毛大氅,浑身散发着冰冷寒冻的气息,一头密长如瀑的白发简洁地地在脑后脖颈之下绾了个髻,额头左右边两束碎发自然下垂,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意。略显苍白的脸上,深陷的眼窝中镶嵌两枚漆黑晶亮异常有神的瞳孔,鲜红的唇似笑非笑,不经意间给人以危险的窒息感。不过,这一切都好似一番幻象,他就像一缕魂或一丝残念,身影在空气中飘忽不定无法触摸,诡异至极。

雪罂,要说起他,就要追溯到几年前。

那年,小白鸽18岁成人礼时,李家老爷子赠予他一枚丑得要命的白玉戒,前文已提到,那便是价值连城的西周和田玉戒,市面上称高古玉,这东西可谓是李家的看家宝贝。此物曾在西周古墓中作为一名陪葬品,于唐年间被盗墓团伙掘出,由于品相太差,盗贼们直接低价卖给了一家做玉石买卖的李氏小商铺,后来据说由于此玉,李家一族曾与一位法力高深的仙师巧遇,而那受了仙师大恩惠的李氏,也就是小白鸽的祖上便将此物作传家宝传将下来。

说道小白鸽的体质,就要提到“八字全阳”这一种属性。八字全阴或全阳者,注定异于常人,通常不是大富大贵,便是大折大损之命,大多数还是应了“物极必反”这四字。而八字全阳,此种人因阳气过于旺盛,不利长亲尤其克母(小白鸽母亲产后大出血而死),性格刚烈豪放,做事雷厉风行,婚姻家庭方面十分坎坷。

李氏祖上并不许直系儿孙们随意佩戴此玉戒,毕竟它曾在西周古墓中深受阴气与尸气滋养千余年,若常人长期佩戴,迟早会损伤身体元气,甚至带来噩运。而从其祖上算起到现在,小白鸽正是家族上唯一一个,也是世上少有的八字全阳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此至阴至柔的古玉进行完美的阴阳调和以呈现其最高使用价值的李氏直系传人,正好得了这个来之不易的便宜。李家老爷在他成年之日赠他此物,一是传宝,二是用如此珍宝给自己的宝贝孙儿压压身,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来削弱小白鸽的全阳八字,佑他一生平安。

这小白鸽从小眼睛就贼,不需分说便看出了此奇宝的珍贵之处,日日戴在手上亲自滋养。在长期佩戴之后,奇迹般地,他再不像孩提那时做事困难重重坎坷不断,甚至渐渐地成了一家人的福星。

就在他与苏茴初遇的那天晚上,小白鸽由于过度疲劳,在罗汉床上打盹时,梦见有一白发仙人与他说话,声称自己是其祖上所遇仙人的仆人,会坚守诺言保他李氏后代周全,他隐隐约约看见那俊美仙人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硕大黑瞳,似被其吸进了无底的水潭,瞬间浑身冰冷不已,倏然冻得醒了过来。

小白鸽挣扎着睁开眼后,脑子里还模模糊糊闪现着那梦中的白发仙人,便甩甩头,想起身去接杯水喝,却没想到自己的黄花梨鹿角椅上背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清薄残影,一头雪发逶迤拖地,晶莹如丝。这残影,便是那梦中的雪罂上仙。

原来,当年的李氏家主李光仪得到此玉戒之后觉得此物古朴纯实,日日把玩,不想身体却渐渐衰弱憔悴下来,家人们都觉得此物不祥,搞不好在吸人精血,于是商量着要将此物丢弃甚至摧毁。而李光仪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偏偏死命守着那玉戒,不给别人碰的机会。就在一次送生意的途中,李光仪不小心遗失了玉戒,一度癫狂疯傻,一位仙师在其附近云游之时捡到这枚不起眼却阴邪之气森然的玉戒,循着气息寻到了李家,将玉戒奉还,并医治好了李光仪的邪祟之病,告知此物的危险之后,未留下姓名,便离开了李家。

有趣的是,几年后,李光仪带着家中老小去乡下游玩的时候,救回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狐,不日后,那位曾经神秘消失的仙师再度登门造访,称其乃是自己庭院前豢养的小灵狐,由于变故导致身受重伤下落不明。仙师临走时,并未接走它,而是命令它远离是非,寄身于那玉戒中潜心修炼,守护李家门人,以报救命之恩。

那只灵狐,自是千年前的雪罂,在老爷子将玉戒交给小白鸽,并被其戴在手上之时,雪罂便已对这个八字全阳的小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并没打算随意现身,可当他见到苏茴的第一眼起,他便觉得自己该是重新回到这世上的时候了。他这么乍然一出现,小白鸽几乎是吓破了胆,但久而久之,从起初的惊吓恐惧,到如今的熟视无睹,这孩子的心脏承受能力是一次比一次强大,再后来干脆就觉得世界上再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包括上次见楚笙苏茴那些惊吓中,有大多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毕竟,在他们显露能力之前,雪罂就已经不只一次用仙术调教起他了。

“你最近除了倒弄古玩,还在忙乱地打听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身体都有些差了。”雪罂白皙透明的双手交叉握在身前,语气中带了些责备。

“您刚说完我精力过于旺盛,又说我身体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小白鸽嘟嘴道。

“身体和精力是两码事。”雪罂敲了敲他的头,“你小子学会顶嘴了,是想吃冰吗?”

小白鸽向后一闪,扁着嘴道:“您可歇歇吧,那日我在家待热了,嘴馋说想吃冰棍儿,您老直接弄出来一冰棍,差点没给我脑袋打漏了。”

雪罂笑了笑,鲜红的唇妖冶至极,都是绝美的弧度,但却与关秀的妩媚完全不一样,那种邪笑里,沾染着令人寒颤的危险气息,就如地狱魔仙般带着“生人勿近”的隐形告示牌,让人不知该亲近还是后退。

“你为什么这么操心他们的事,仅仅是因为同情那个已死之人吗?”雪罂看似无意地问道。

“帮他们点小忙而已,主要是我自己挺想知道那个什么秘宝的下落的,凭我自己的人脉加上他们两位的灵力,估计这事离结局不远了。”小白鸽兴奋地搓搓手,“真不知道那个人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宝贝,让江湖上这么多势力都一起出动。难道,是什么金矿?钻石矿?”

雪罂不置可否:“不排除是贵重财物,不过,能让好几帮黑帮出手,恐怕不只是金钱问题吧。”

“算了算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苏茴说要救醒那植物人,能不能行还不一定呢。”小白鸽将手里的发晶摆件小心翼翼地摆在了锦盒中,低身放在了三角柜上,嘟囔道,“过两天送爷爷吧,他这把年纪了,还是需要点精力的。”

“不妥,身体太弱的人摆上这个只会更糟,你不如送给你的舅舅,他才是真正需要‘精’力的。”雪罂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白鸽听后贱贱地嘿嘿笑了起来,眼神中泛着猥琐的光芒,小手拍得啪唧啪唧的。

“那个苏茴小姑娘,她有什么办法救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了解也不太深啊,家庭背景什么的我倒是以前调查过,不过有点小钱,其他没别的,至于她跟那楚仙君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关系怎样我是真不太知道。上仙,你怎么对他们这么感兴趣?难道是因为楚仙君手里的宝物?”

“嗯?”

“您上回就说什么有宝物在他手里,是怎么一回事啊?”

雪罂微微一笑,背过身去,“其实我还有些不太确定,要是想揭开真相,恐怕就得累累你了。”

“我?有什么用上我的,你就直说,但是我说好了啊,杀人放火什么的我可不——噫,看电视剧看多了,台词顺着嘴就出来了,您老要是想动谁,不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还用得着我么。”说罢,他自己都对自己撇了撇嘴。

“我感觉,这姓楚的有秘密的住所。”雪罂眯起眼睛,“而且还不光是他一个人。”

“这不废话么,神仙当然住天上了,对于我们凡人来说,还真是挺隐蔽的。”

“不,我说的是,在这人间有个秘密的地方。想要找到这个入口,就需要你与他们多多接触了。如果混熟了,以后有机会可以跟他们一起到那个秘密的地方里去,我离宝物就又近了一步。”雪白的长发骤然无风飘扬。

“嗐,这小事,没问题,等我好好地帮完他们这个大忙之后,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自己人的,我小白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就是我这一张贱嘴,套近乎是我最擅长的了,你放心。”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雪罂重新转过身,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在那个苏小姑娘身上解开……我这千年中要寻找的两个人,是否已经让我望见了一个了呢?”

雪罂喃喃自语,身周飘散冷雾在他的沉思中结成了无数的冰凌雪花,有几片落到了小白鸽身上,久久不化。

刺入骨子里的冷。

------题外话------

回来了回来了,大家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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