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回家歇息的苏茴莫名其妙地就被二人带进了桃源,正以为楚笙是想交代什么事务,却没想到他向某一个方向盯了半晌之后,便向苏琴二人急促告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苏茴一头雾水地向那个方向瞧了瞧,除了几枝桃花外别无特殊,顿时兴趣索然。转头看了看异常安静的肖琴山,只见他背靠在墙壁上,少见地皱着眉头考虑事情,这一幕倒是激发了苏茴的兴趣。
“喂,你想什么呢?”苏茴推搡他道。
肖琴山摩挲着下巴,“茴茴,你不觉得那小子有点奇怪吗?”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俩只是设定太像了天生就有敌意罢了。”苏茴呸道,“尤其是你,对一个凡人这么斤斤计较,几百年都过狗肚子里去了吧。”
肖琴山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犟道:“都是他太碍眼了,一边暴殄天物还一边得瑟瑟的——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奇怪!”他重新摆出正经脸,续道:“我是说他们家族,太奇怪了!”
“你看,冲他的口气,首先他们家一定是个有几分势力的大家族,而且还有其他家族很少具备的特点。”肖琴山拍拍胸膛,“我肖樾别的不敢说,鉴宝的眼力可是连大哥都要佩服的。就从他的地下室藏品看,没有一件不是露出去会让收藏大家疯狂的珍品。这说明要么他家有着让人望其项背的可怕财力,要么就是一代代传家留予后辈,要么就是通过一些非正常手段获得了如此多好处。”
“我也想过,凭我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觉得这三种都有吧。”苏茴毫不在意。
“如果这三种都有,那就绝不能小觑。你想,从他家祖上都如今,其中风云变幻形势莫测,怎会未受一点打击,甚至可能是越做越大?”他眼睛半眯,“莫说往前推十多代,就仅仅满清覆灭、中日战争、文化大革命几个时期,难道不够这种人家吃一壶的吗?”
苏茴一愣,自己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家族产业在朝代更替或者几世延续之后都会非常脆弱,据他对小白鸽的了解,他家富庶祖上还不止于清朝时期,那到底是怎么保住到现在的?
“今天我们在讨论九龙宝剑的时候,他说是在家族秘闻中看到的关于陨石的事。”
苏茴点头表示自己也注意到了这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哪种家族会世世代代传下来秘闻录?”
看见怔愣的苏茴,肖琴山撇嘴笑道,“其实这些也都是我后想到的,一切质疑关键还是来源于一个细节。”
“还有什么细节?”苏茴觉得自己头已经够晕了。
“关秀是个好香爱香的人,我曾经在风流堂待了很长一阵子,不由得受了些浸染,加之我天赋异禀,自问任何香都瞒不过我的鼻子。”肖琴山又挺起了小腰板,得意道:“虽然很轻微,但我还是闻到了一丝不该属于他的香气。”
“有香味算怎的,娘一点呗。”苏茴嗤之以鼻。
“若是普通的香水还则罢了,但,如果我没感受错,那应该是臾弥香。”肖琴山摩挲着下巴,眯缝着眼睛说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明知道我不懂这些东西。”苏茴不耐烦地敲向他的肩膀。
“关风流到底是教你什么了,”肖琴山学着苏茴平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臾弥香是狐族为了遮盖体味而时常佩戴沐浴用的香,你说他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香味?”
“狐族?这香只有这一个用处吗?你确定吗?”苏茴讶然。
“这个不好说,因为我还感受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气息,说不定会扰乱我的判断。不过这个好说,我有可以确定下来的办法。”肖琴山粲然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你先说,你还闻到了什么味道?”
他挑了挑眉,故意放慢了语速:“渊辽星君那件宝珠串的味道。”
——
那边厢,李信予处理完一件球厅老主顾冲突事件,刚刚重返地下室,门打开的一刹那却发现一只小小的比熊蹲坐在罗汉床上,两只小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后脊梁有些凉,他脚步僵硬地挪出来,越看这只比熊越眼熟,一个大额头白脸颊的女孩脸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他的心咯噔一下,向台球屋的方向望了一眼,不免忐忑地绕到墙后叫了几声苏茴的名字,发现没人应答,便推开木门看向台球屋内里。
一股迷人的幽香袭来,小白鸽头脑忽的有些昏沉,他紧皱眉头后退一步,轻轻一击双掌使灯光微弱地亮起,恰好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令他绝然没有想到的是,旖旎的灯光下,两位身姿端庄的绝世美女如同绝美的雕塑般伫立在台球桌前,双眼齐刷刷地看向满脸警戒的他。一位身着白色长裙飘逸若仙,唇角含笑美目盈盈,仿佛是匠人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只美人模子;另一位身着红色蕾丝裙,体态高挑媚眼如丝,露出一双笔直白腿,眼神中却带着一股子淡漠。
小白鸽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鼻血,眼神一时不知该往二人谁的身上放,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那个看起来和善一些的白裙女子,问道:“二位美人从哪里来?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定春溜溜达达地走向二人面前,向白裙女子怀中跃去,舒服地闭上双眼。
“你可是李信予?”开口的却是那位红裙女,一双媚眼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
“正是小可。”他本能地点头哈腰道。
“不用紧张,我们是苏茴的朋友,听说你这里宝物众多,便不请自来做做客。”白裙女子声音清灵如天籁,直将小白鸽的心防一层层击溃。
“看来你们便是传说中的仙子了,我这里美女们喜欢什么尽管拿走,若是太多了搬不完,就留下联系方式,我可以随时送货上门。”小白鸽强忍着兴奋,脸都已经涨得通红还在硬保持着所谓的风度。
“那倒不必,这些俗物在我眼中,都不如你手中那枚戒指,不如让我把玩几天如何?”红裙女颇有兴趣地盯着他的手道。
“这……不过是一块老玉罢了。”小白鸽脑中一根筋陡然抽动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许多,几乎消失殆尽的戒备忽地又升上心头,“仙女们不如出来坐着说,如果累到可就是要怨我待客不周了。”他尽量保持着一副谄媚的样子。
“那就让我摸一下那戒指,”红裙女的语气说是请求,更像是命令,“然后我就还给你。”
小白鸽噎在原地,手慢慢向后面背过去,微微向后退去,表面上还是装得十分自然,“这戒指虽是不起眼,却是我家传的护身宝贝,从来也没有摘下来过,仙女们不要再为难——”他还未说完,就觉得身周一阵热风袭过,红裙女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擒住他左臂。待他反应过来准备借巧力逃脱时,戒指却已经被她硬生生地撸了下来,捏在秀长的手指间。
“你——”小白鸽眉头骤然紧皱,正欲抢回戒指,另一边的白裙女子却冲只是他微微一笑,他便定在了原地,仿佛被隐形的锁链锁在了空气中,再也无法动身分毫。
红裙女子神情怪异地捏着玉戒,朱唇轻动半晌却没有发出声音,似是无声地与那只戒指进行交谈。只消片刻,一片冰霜从戒面爬上她的手指,红裙女子双眼圆睁,手指处连忙催发出炽烈的赤焱意欲融去那寒意,却没有奏效,竟还将她逼出了一个大大的寒颤。她见状连忙又动唇似是快速说了一些什么话,冰霜才慢慢消退。
红裙女子额前早已浮上了一片细密的冷汗,指尖略颤抖地将玉戒重新递给了小白鸽,勉强一笑道:“这戒指确不是俗物,好好看管住。”
白裙女子见状解除了小白鸽身上的禁制,在其接过戒指之后,一边抚摸着定春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带有歉意地微笑道:“我妹妹就是太淘气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捞到手才行,真是失礼了。”
小白鸽还能说什么,只心道美女都是蛇蝎,嘴上却说:“没关系,仙女们高兴就行。”
红裙女子踌躇半晌,最终开口道:“我叫尤小贝,你以后还会看见我的。姐姐,若你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们便走罢。”
白裙女子闻言正欲向小白鸽告辞,他却猛地将二人叫住,红着脸颊问道:“呃,不知这位仙女名号……方便透露一下吗?”
白裙女子见他那扭捏的样子,心里了解了个大概,这情形自己见得实在太多了,便大方地答道:“我无姓氏,待下次有缘再遇,唤我莲薰姐姐便可。”说罢,便与红裙女子连同比熊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屋馨香。
小白鸽张大了鼻孔使劲闻着屋中的幽香,脑袋里不住浮现莲薰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庞,过了半晌才发现雪罂上仙已经站在了他身侧,深邃的目光中竟带着些星子般的光芒。
“雪罂上仙。”他连忙微微躬身行礼,“都怪我大意了,可能让苏茴和楚笙发现了什么古怪,还差点让刚刚的两个美女抢走了你寄身的戒指。”
“真是好运。”雪罂并未有怪罪,反倒是微笑着呢喃道,“若不是有破绽,我还不能发现这个更重要的讯息。”他抬头似是仰望天空,“天助我也。”
看他沉醉的样子,小白鸽也不好问什么,也不敢胡乱揣测,只是觉得雪罂上仙这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蕴藏着神仙不该有的一种情绪。
这情绪很是熟悉,他看过很多陷入回忆的人脸上曾显露出……大概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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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尤小贝正是狐族的,她对那气味再熟悉不过了,还有莲姐姐,以前经常随关风流在天宫闲逛,与渊辽星君虽少有接触,但星君炼那宝珠的时候曾经请教过关风流一些事情,莲薰自是见过那物什的,说不定还曾参加过炼化过程呢,绝对比我熟悉那宝物的气息。”肖琴山跟苏茴不住地解释他请的两位帮手有多么靠谱,小腰板又挺得直溜溜的,底气十足。
苏茴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些事情要桃源的人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不太好,自己一时的好奇心是不是给大家都带来了麻烦,哪有心情听他的吹嘘,只是有些焦虑地等着尤小贝和莲薰的回来,不知道两个人会带来什么信息。
幸运的是,不过半刻钟,一阵香风卷来,正是两位美人,但莲薰倒是停住脚了,尤小贝却在简单的一句“过后再说”就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莲姐姐,她这是……”尤小贝向来脾性有些怪,苏茴知道自己这句话问也是白问。
“她有些急事要跟钱老说,无妨的,先听我说一阵吧。”莲薰随意坐在了他们身边,将此行细细讲与二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