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已猜测到小白鸽听到这件至宝时不会太过镇定,但是却未预料到他这太过过分的紧张。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苏茴上前问道。
“你说的可是那历史上神乎其神的九龙宝剑?”小白鸽不镇定地追问着,一双眼睛仿佛都要吸附在苏茴身上,“真的?!”
“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的东西,再说了,我刚刚不是都说了一切只是猜测吗?”苏茴一把把他推开,嫌弃地道,“不就是一个破铁片嘛,你看你们一个个着急的——”
“什么叫破铁片!”小白鸽瞬间不爽,“我告诉你,这宝贝可是有灵性的,其用材之奢侈、做工之精致,可谓是天下少有的神器,才不是什么‘破铁片’!”
“哟,你说的这么清楚,就像见过似的。”苏茴不屑地道,“你这么吹,乾隆老爷子给你多少钱啊?”
“说说看,你对这宝剑有何兴趣?”楚笙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问道。
小白鸽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俩都知道,我们家族是祖上传下来,精通古玩的经商世家,光是传家宝就能堆一屋子。虽说家大业大,但谁都明白财不外露,所以每代家主都坚持施行低调收敛的作风,家外人几乎都不知道正主的真实面目。”他将球杆捡起放回原处,续道,“在清朝时我们李氏有一代家主隐藏身份在都城中开设了一家铁匠铺,将家族大小事务交与唯一的儿子管理,自己却整日里藏在市井之中探听消息。”
“这不是‘大隐隐于市’么,没想到有钱人也爱这么玩。”肖琴山嗤鼻道。
小白鸽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可恰巧有一年,皇帝在民间召集又筛选了几十位优秀的铁匠与石匠,派人将他们送到城郊的一间作坊中合力熔炼一块奇石,这些人中正好包括我们家主的儿子。”
“咱们暂且不说石头该怎么熔炼,可是找来铁匠是干什么用的?”
“据我推测,那块奇石应该就是天降的陨石,可能有人发现这其中含有大量奇异金属成分,皇帝才会会交由铁匠来开工。”
“你的意思是说……这石头和九龙宝剑有关系?”
还未等小白鸽回答,肖琴山突然插嘴道,“你说的那个陨石,可是乾隆元年突降于直隶省昌平州的那块轻陨石?”
“咦?你怎么知道?”小白鸽讶异道,“这在历史上可没有记载,我是在私密的家族异闻簿册上看到的!”
“乾隆元年…。昌平州……”楚笙略加思索,半晌后展颜道,“原来如此。”他给肖琴山使了一个眼色,又哂笑道,“某人可在醉酒之后干了一件大事啊。”
肖琴山灰溜溜地跑到苏茴身后,有意无意地瞄向楚笙,好像一个准备挨骂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不禁心软起来。
“怎么了,这事是不是和他有关啊?”苏茴忙问道。
肖琴山扁了扁嘴,当年天界酒宴散席之后,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却没有断篇,完全记得自己没脑子闯下的祸。那时,他借助可爱的外表对各位神仙姐姐揩油成功之后,深觉无趣,便转而去寻颜无珏。谁知,颜无珏早已扔下他跟随楚笙前去战德天将宅所对弈,使得肖琴山东转西转像没头的苍蝇,对他的踪迹毫无头绪。
让他后怕的是,他迷迷糊糊兜兜转转居然闯进了渊辽星君的后花园中,错把与颜无珏神形相似的他看做了目标,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将石凳上端坐静思的渊辽星君吓得面色青绿,差点跌倒。缓过神的渊辽星君急忙欲将肖琴山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扔到花园外去,却没想一番纠缠之后,肖琴山竟将他腕上的珠链扯断,十三颗灰铁色的宝珠撒得遍地都是,更有一个竟掉进了直通下界的雾井中。
那十三颗宝珠是渊辽星君采集仙山寒铁与冷玉,使用天界长明之火炼成的新法宝,凶戾之气还未消,虽然掉下天界的只有一颗,但若是普通人长期接触恐怕会扰乱体内阴阳之气平衡,衰竭而亡。就算人人避之,但天降异物,谁敢保证没有砸到哪些个短命鬼的头上。
渊辽星君本就是天界出了名的火暴性格,因其平日性格怪僻乖张,很少有人敢上前惹气。今儿个他早早下宴,偷得了半天闲,正在花园中想着怎么继续淬炼自己的法宝,却没想遭遇如此横祸。可怜的是,法宝掉入下界之后,沾染了人间烟火浊气,肯定是不能再收回,宝珠凑不齐数,法宝也就没了什么意义。人家辛辛苦苦炼出的法宝就这样夭折了,换谁谁不气?他黑着脸扒了井口看过良久之后,转过身来,两道剑眉竖得溜直,也不管落在花园各处的宝珠,也不说一句话,直接将肖琴山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待楚笙颜无珏二人得知消息赶来之后,只见肖琴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瘫在井口旁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渊辽星君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石凳上死盯盯地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十二颗灰色珠子,眉头皱得像两条扭在一起的焦黑毛毛虫。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协商的,无非就是瞒过去不让天界得知,否则不捞个记过的处分也得来个严重警告,肯定没的好。看在楚笙与颜无珏求情的面子上,渊辽星君只好咽下这口恶气,权当自己踩了一坨狗屎,挥挥手放人出院。
话说人家好不容易松了口,好死不死的,这个肖琴山为表真诚致歉,居然还拿出了茶叶沫特制的极效美白药丸,谄媚地递了上去,结果差点又挨了一顿暴揍。楚笙与颜无珏赶紧将二人拉开,光速地拖着肖琴山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如今,提到昌平州天降陨石之事,肖琴山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下界乾隆年间自己闯下的祸事,当然,这里还有外人在,他是不会把这么丢人的事说与苏茴听的,只好把重点事项隐去,含含糊糊地小解释一番。
小白鸽通过与楚笙苏茴的长时间相处,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只是听到陨石是天界法宝之后,眼神便更加火热了起来。
“看来,这法宝坠入凡间后成为一颗奇异的陨石,而后被乾隆皇帝派人炼化后反复锤炼制成九龙宝剑,时刻佩戴在身边。”苏茴说道。
“是呗。”肖琴山接道,“真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可惜他身为凡人,并未将此器的真正力量使用出来,不过就是挂在腰间当作漂亮的装饰,给手下人炫耀炫耀罢了。”
楚笙道:“那奇石中凶戾之气还未消,可惜那些匠人的身体都多多少少受了亏损,幸得皇上乃九五之尊,帝王之气不仅可以压制住戾气,还可互相滋养,驱邪护体,才得以颐养天年。”
小白鸽狂点头道:“对对对,家主儿子回来之后身体虚弱不堪,大家都以为他是由于过度操劳,可这父子俩却不认同,只道是那九龙宝剑为阴煞之剑,才致使体能与精神衰退。后来,坊间从未传闻皇帝因佩戴宝剑而病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二人自始至终都认为其中大有神秘,到相继去世时也未能释怀。”
“原来如此,看来这宝剑确为仙品不假了。”肖琴山笑道,“我说当年我偷——”他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立马将后面“宝剑的时候怎么觉得气息这么熟悉呢”这些字咽进了肚子里。
“偷?偷什么?”小白鸽追问道。
楚笙和苏茴同时看了一眼窘迫的肖琴山,而后又互相看了看,彼此心照不宣。
苏茴一笑,转移话题道:“那王胡子必是个信奉阴阳风水之人,这在香港并不少见。看来,他想方设法要得到这宝物,必定是心怀不轨。这方家之祸,我们只能逆水行舟,不得不管了。”
楚笙转向小白鸽,问道:“看你对宝剑如此紧张,不像是将其仅仅看作价值连城的古玩,而更像是觊觎的心态。难道,你也对此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小白鸽听到楚笙如此直白的话不禁一愣,反应过来后忙笑答道:“我只不过是在家族秘闻中看到之后,对这把剑的来历太过于好奇。这些年再加上一些纪录传闻电视节目什么的,搞得心里直痒痒,如果有机会,想要亲眼看见一次而已。”
苏茴也意外楚笙的直接,帮忙解围道:“算了,他一个普通人又怎么知道宝剑的真正意义,他看中的,无非就是璀璨的宝石和黄金的剑鞘罢了!”
“真是肤浅。”肖琴山选择性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更喜欢剑鞘上宝石的人,连忙抓住机会从鼻孔里哼道,“多说无益,既然目标已经确立了,那我们就定下日子去香港吧。”
小白鸽直接无视肖琴山的刻薄,冒着星星眼问道:“你们这次行动之前来我这里,是不是这事也有我一份的意思呀?”
“瞧你,怎么这么开心,又不是去迪士尼乐园,你不怕有危险啊?”苏茴拍了拍他略微瘦削的肩膀,戏谑道。
“其实我之前也透露过,我们家族上下对王胡子这么看重的宝物也是挺关心的,不瞒你说,我这是肩负了老祖宗的使命啊。”他摆出认真的表情,“你们对香港不熟悉,肯定也不好运作,不如正好让我尽我所能帮帮忙,事情不就会更顺利地发展下去嘛。”
楚笙看见他讨好地劲抛橄榄枝的谄媚样子,不禁欣慰不已,不管这小鸽子到底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至少真的能派上用场,也省着自己开口邀请,倒是少了一桩麻烦事。
“给你六日时间准备,我们自会将你带去香港,至于交通方式,你就不用担心了。”楚笙答应道。
“为何要浪费如此长的时间?现在就走呗。”肖琴山迫不及待道,
苏茴本身也觉得现在就动身的话,不免太仓促了,瞪了一眼肖琴山。她哪知道楚笙是想腾出三日时间让自己去关秀那里进行封闭式魔鬼训练的。
“你不必听他多言,照我说的准备便是。”楚笙说道,“我们走吧,也回去收拾收拾。”说罢,他也不再掩饰,直接念咒瞬移,三人同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白鸽没想到他们能来这个招式,吓了一跳,随后鬼鬼祟祟地左叫又叫前瞧后瞧,发现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之后,便满脸欣喜地向里屋台球桌位置走去,将门重重关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给我快点转接老李头。”电话另一头的女声应了一声,将电话转接到内屋办公室。
李衡志听到内线电话声响,将金丝框老花镜慢慢摘了下来放在办公桌上,不急不慢地接起电话。
“老李头,老李头!”小白鸽笑成了一朵小白菊花,“王胡子要找的,是九龙宝剑呐老李头!”
李衡志脑中的弦一紧,不可置信地问道:“哪个九龙宝剑?”
“当然是天陨石做的那柄剑!”小白鸽爬向台球桌底,打开地上十分隐蔽的暗格输入指纹,一个精致小巧却沉甸甸的金属盒显露而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白鸽打开盒盖,双目如炬地看着绸缎中静静躺着的一小粒其貌不扬的灰色石头,心情激荡。
“苍天有眼,解我李家祖上之谜。上仙护我家族这么多年,也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电话另一头苍老的声音在停顿半晌后幽幽传来,其中还悄悄夹杂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