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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太极殿。

看看西门美人,姣瑾长舒一口气,心里不禁闪过一丝不快。

“黄代全,去把闲月阁打扫出来,再命内侍监和尚侍局遣些宫人!”孟昶吩咐道。

“诺!”

黄代全下去办事,孟昶落座,接着赏歌舞。

姣瑾坐在龙椅左边,看看孟昶的神情,淡然中有着些许喜悦,却也略微地蹙眉。

悯江细腻入微,见姣瑾面前的玉盘内,见了盘底,道:“奴才去催催司膳房!”姣瑾斜过头,微眨两下眼,道:“还是飒南去吧!”

“诺!”飒南领命退下。姣瑾对悯江信任有嘉,绝不会轻易让悯江离开身旁,因为在宫里,主子的成败,很大一部分是靠忠心的奴才!

莺歌燕舞,太极殿的宴欢向上天宣告着蜀国的强大与富饶!

许久,飒南也未回来,姣瑾觉得有些不妥,给悯江递了个眼色,悯江上前。

姣瑾小声悉悉嗦嗦地说到:“飒南许久未归,不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且遣人去一趟!”

悯江听了,挤挤眼睛,必是反对,又朝华妃那儿挤挤眼色。

姣瑾蹙着眉头,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道:“罢了!”姣瑾正正身,接着看着台下的表演。

一个不经意,姣瑾斜瞥了一眼华妃,面容镇定中又暴露出些许紧张,不时叫过下人,嘀嘀咕咕的。

姣瑾嘴角上扬,坐得稳若泰山!

孟昶喝了口酒,正打算再倒一杯时,拿起酒壶晃晃,没有了,吩咐道:“来人,上酒!”

“行了,别喝了,酒大伤身!”杜太后劝阻道。

孟昶无奈,只得放下酒杯,道:“是,儿臣遵命!”

……

宴会将要完事儿,时至午夜,杜太后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哀家先回去休息了。”

孟昶与众妃起身相送,杜太后还不忘嘱咐孟昶:“皇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你得承认如今已经三十五了,不比二十岁身强体健,多注意身体。”

面对母后体贴的关照,孟昶笑笑,答道:“诺!”

“哎呦!”

杜太后的第一步还没等落下,沈姬突然叫嚷起来。

待众人回头望去,沈姬捂着肚子,疼得直嚷嚷!

孟昶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沈姬,“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啊,啊~~”沈姬疼痛难忍,香汗淋漓。

“传太医,传太医啊!”孟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啊,血!”上官才人一嚷嚷,大家定睛一看,沈姬的下身缓缓渗出嫣红的血液,杜太后吓得不知所措,心里乱糟糟的。

只得叫抬沈姬去后殿。

……

章尚医把脉后,无奈地摇摇头,道:“禀皇上、太后,沈姬娘娘的孩子已经驾鹤西去,保不住了!”

孟昶不信,自己又上前一搭脉,凭着他苦心钻研的医术,依旧回天无力。

姣瑾上前扶住孟昶,道:“章尚医,还请您快快救救沈姬,孩子没了,可这娘也不能跟着没了!”

“诺!”

华妃道:“奇怪了,怎么好好的人,就滑胎了呢?”

“许是膳食有问题,剑芯,去领尝膳太监和御医查查今晚的膳食!”王皇后吩咐说。

“诺!”剑芯退去。

华妃瞧了一眼沈姬,道:“若是膳食有问题,我们怎么没事?若是红花、麝香一类,陆婕妤又怎的没事?”

王皇后越听心里越凉,低声道:“你什么意思?虽说后宫的血战自古有之,但自打我朝开国,就少有耳闻,华妃还是不要惑人神思!”

华妃想要辩驳,张张嘴,却还是沉默了。

良久,剑芯回来,道:“禀皇上,经查,只有沈姬娘娘的安胎药里验出了红花。”

红花,药名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杜太后大怒:“查,给哀家好好地查,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一个胆大包天的敢伤及皇嗣!”

孟昶愣愣地坐着,不发一语,不是为沈姬,而是未出世的孩子。

华妃朝四下打量,道:“哎,怎的不见丽妃宫里的飒南?”

姣瑾一瞥,镇定自若,道:“方才去司膳房催膳了!”

姣瑾清楚,此刻若故意避讳,只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不如如实回答,也少份怀疑。

不出姣瑾所料,华妃果就出击了:“丽妃,这红花该不会是你让飒南下入药中的吧!”

杜太后随即心生疑窦,蹙起眉头,孟昶则依旧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

姣瑾走向华妃,越逼越近,眼睛瞪一瞪,道:“华妃姐姐,说话,可是要有凭据的啊,否则,难保你不是在拿本宫做你的替罪羊啊!”

“你!”华妃被顶得气哄哄的,“丽妃,那就且等着看是怎么一回事!”

……

剑芯不久就带着飒南回来了,禀报说:“禀皇后娘娘,奴婢去司膳房查下红花之人,司膳房的厨女声称并未发现有何不托,只是丽妃娘娘的飒南去过催膳!”

飒南上前,低头立于剑芯身前。姣瑾看了一眼飒南,道:“叫你去传个膳,怎么这么久?”

“禀娘娘,奴婢听您吩咐去传膳,从司膳房出来后,路过西苑长廊,本来那里的长明烛是整夜明亮的,可当奴婢经过的时候,却突然扫过一阵凉风,长明烛都熄灭了,突然,奴婢面前闪过一个人影,奴婢以为是来燃烛的,就上前搭话,刚一想拍那人的肩,人就消失了,接着奴婢觉得身后有人,奴婢一回头,竟然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忽然,她转过身,舌头齐腰长,七窍流血,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奴婢一下子吓昏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飒南一字一句说了方才的状况。

姣瑾尚未发话,华妃又一次落井下石,“可笑,我大蜀宫中,天子脚下,何来鬼怪?恐怕就是你下的红花,不想碰上剑芯,就谎话连篇!!说,幕后是何人主使?”正说着,华妃扭过头看向姣瑾。

王皇后静下心来,问剑芯:“剑芯,你说说,到底如何?”

剑芯向前一步,徐徐答道:“回禀娘娘,奴婢到司膳房逗留大概一株香时间,那时就听外面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可奴婢没当回事。后来奴婢出了司膳房,就发现屋角有人影,奴婢领人上前查看,发现飒南倒在屋边,周围再无他人。叫醒她后,她跟奴婢讲了见鬼的事,奴婢特意从西苑长廊回太极殿,那里的长明烛是亮的,且问了西苑内侍,说长明烛并未熄灭过!”

杜太后思索一番,道:“若飒南撒谎,那么这件事与丽妃拖不开关系,若是真,那捣鬼之人就应该是真凶!”

王皇后走到孟昶身边,柔声问道:“皇上,这事儿……”

孟昶长舒一口气,看看章尚医正救治的沈姬,道:“天子脚下,何来鬼魂,既然西苑内侍声称长眀烛未灭,司膳房厨女也说只有飒南去过,那么就应是飒南下的红花!”

姣瑾一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

飒南连忙跪地,“皇上,奴婢不敢撒谎,不敢撒谎啊,皇上,奴婢真的被鬼吓昏了,醒了后就在司膳房了,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众人都在等着孟昶发话。

可太极殿的后殿之中却迎来了良久的沉寂,很久,孟昶张了嘴:“章尚医,沈姬怎样了?”

章尚医双手作揖回答说:“禀皇上,沈姬娘娘性命无渝,只需等天亮后用尚药局的药去除腹内死胎,在休息一段日子就好,并不影响日后的生育。”

孟昶长出口气,道:“飒南与沈姬私怨,杀害皇嗣,罪不可赦,拖出去,杖毙!”

“皇上,哪有这么简单啊?”华妃惊讶得很,孟昶居然会这么说,是明摆着帮丽妃。

孟昶斜看一眼华妃,道:“你的意思是朕痴傻,才想得简单!”

“不,不,不,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天子颖慧,非常人所能及,想法自然臣妾这样的愚笨之人能懂的!”华妃眼神闪烁,诺诺答道。

孟昶催到:“还不拉她下去!”

说着,内侍上前拉着飒南往外去。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奴婢冤枉,冤枉啊!皇上!”飒南声嘶力竭,希冀着孟昶饶过自己,可结果是否定的。

杜太后或许也清楚孟昶的用意,便也没有阻拦。

……

腊月初九,清宁宫。

姣瑾的右臂撑着头,婀娜地躺在大贵妃椅榻上。

姣瑾的脸颊略少些血色,面容愁怨,时不时还会叹上一口气。

悯江从长生殿回来,清宁宫正殿里的宫人都被遣了出来。

悯江进来内殿,见姣瑾独自一人呆着。

悯江走到姣瑾身旁,轻轻地唤了一声:“娘娘。”

姣瑾睁开眼睛,道:“皇上怎么说?”

悯江抿了下嘴唇,道:“奴才并未见到皇上,黄公公说皇上昨晚过于疲惫,还在休息。”

“中午了吧?”

“是。”悯江低声答道。

姣瑾喃喃自语:“休息到中午,皇上的理由就不能不要这么浅薄吗?”

悯江听在心里,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良久,说到:“娘娘,奴才从长生殿出来,特意去了一趟承欢宫,沉香说沈姬娘娘今早已经堕下死胎,刚服了药歇息呢!”

姣瑾缓缓合上双眸,长舒一口气,默然,默然。

悯江直起身向外面的正殿望望,没有宫人,这才走到姣瑾身旁,俯身,轻声道:“娘娘,您不必在意飒南的死,今晨宫人收拾飒南的遗物,将贵重物品交给了奴才,其中一个,是……”

悯江不语,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翡翠镯子,上面还镶了金子。

睁眼一看,一惊,大喝:“贱人!”

悯江道:“娘娘既然明白这翡翠金镯,自也不必在为飒南心里有愧,倒是多想想沈姬娘娘一事!”

姣瑾平心静气,道:“飒南枉死,这事儿恐怕是有人故意栽赃本宫!”

“想来飒南所说也不应该是假的,可能确有人在西苑长廊装神弄鬼。”

“但他们怎么就知道本宫会叫人催膳,而且是自己宫里的人!”

“娘娘。”悯江道,“您仔细想想昨夜的晚宴,是否只有您自己的膳食是有小玉盘所盛?虽说后妃的玉盘花样大小不尽相同,但仔细一瞧,却不难发现啊。”

“幕后之人故意引本宫的人去,为的就是牵扯到本宫,但如此看来,能在玉盘上做手脚,此事应与司膳房脱不了干系,对了,西苑也是一样。”姣瑾细腻分析着昨夜的事!

“可是能同时令西苑和司膳房的人都乖乖听命,也非常人所能及的啊。”

“是啊,会是谁呢?”

……

御花园。

午后,蜀中如往日一般,阴着天,雾气缭绕,虽是冬日,却也冷不到哪里去,况且正赶上几日的暖日。

悯江陪着姣瑾来了御花园。

尽管是冬日,但太掖池中的荷花依旧艳丽多姿,虽不及夏日里那般出彩,却也别有韵味!

姣瑾在池边赏荷,亭亭玉立,格外婀娜多姿,引人遐想万千。

悯江一览池中塘荷,望着其中一朵与众不同的,指着那朵荷花,嚷着:“娘娘,您瞧,那朵花是花开并蒂啊,是在是吉兆。”

姣瑾朝着悯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有一花开并蒂。

姣瑾低声道:“花开并蒂,本宫只喜欢一枝独秀。”

悯江知道姣瑾话中意,道:“奴才稍后送娘娘回宫后去司苑房让人剪了那多余的一朵花。”

姣瑾扭着头,看看四下,没什么人,心里一阵落寞,想不到御花园的人气儿都如此可怜啊!

“姐姐!”

姣瑾闻声望去,原是陆婕妤过来了。

姣瑾迎着一脸难有的微笑。

“姐姐也到这御花园来赏菏吗?妹妹

觉得这冬日荷花倒也情趣甚佳,不比夏日荷花逊色呢!”陆婕妤丝毫不为昨晚的事挂怀,笑容灿烂多姿。

姣瑾看看陆婕妤,道:“妹妹恐怕不仅仅是偶遇本宫吧!”

陆婕妤看看姣瑾,脸上的笑容并未减少,道:“姐姐觉得呢?”

姣瑾眼神中隐约闪过缕缕刀光剑影,良久的沉思,此时的姣瑾觉得宫里的人都有可能。

“姐姐一向不愿意拐弯抹角,姐妹说话自当开门见山,不必忌讳!”姣瑾娓娓道来。

陆婕妤的笑容一如既往,不加改变,这是出乎姣瑾意料的,“姐姐,沈姬道貌岸然,昔日枉称姐妹,妹妹遭受折辱,若非这孩子的到来,妹妹只怕今日尚无出头之日。”陆婕妤顿了顿,走近姣瑾,道:“妹妹不比姐姐生得倾世容貌,妹妹只是一介凡女,所以妹妹只得用孩子作为筹码去夺宠,还望姐姐莫怪,你我多年姐妹,妹妹绝不会夺走皇上对你的爱,妹妹只求安安稳稳养大孩子!”

姣瑾心头一颤:还好,如此看来,平儿只是害怕我因为她萌宠而怪罪她,沈姬一事与她无关,可我怎么还是安不下心来?

姣瑾沉沉心,笑容焕发,道:“姐姐岂会怪罪妹妹,为了皇上而伤及姐妹情谊是不值当的,皇上后宫佳丽繁多,能长久陪伴在身旁的只有姐妹啊。”

“这也是妹妹心里所愿所想!陆婕妤笑下,柔声答道。

……

------题外话------

题号写错了!将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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