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远处,几道暗影闪过,紧接着出现一辆豪华的马车,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也跟去了。
……
“姑娘,到了。”马车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路边,车夫在外面恭敬地说道。
一只素白的小手将车帘掀起,紧接着露出一张好奇的小脸,那小脸上的一双大眼睛对着外面转来转去的,可爱至极。
一座气派的三层建筑呈现在眼前,正门上方“红人馆”三个烫金大字格外的醒目,锦城最大的赌馆,果然不同凡响。可以和上京的赌馆相媲美了。
“谢谢。”花蝶语提着裙摆,极为淑女地下了马车,还不忘冲车夫微笑致谢。
“应该的……”车夫摸摸脑袋,正要说“姑娘以后有用车的时候,再来我们车馆。”却见那女子对他露出的灿烂的笑容,一时间竟因害羞而忘了。
待他反应过来想说的时候,就见那女子已经进了红人馆大门。唉,那里面可是一个销金的好地方,可惜不是他这种人能去的起的。前日这里还闹事闹的厉害,不想今日依然宾客盈门,想想也怪了。
这不,只停留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来过好多马车了。
车夫正要驾车返回,对面又驶来一辆豪华的马车,说是豪华,其实就是车厢比他的大一圈,马比他的多两匹,跟在周围的随从多一些而已。车夫只好先避让一下,毕竟锦城只是一个边陲要塞,不似京都那样的大城市,道路平坦而宽阔。
那辆马车着实看着顺眼,刚一停下,就见一个锦衣华服,身形俊逸的年轻男子下来,随行的人也不说话,自觉地各司其职。马车带着四名随从很快驶出了主道,停到了一个不甚碍事却又紧挨红人馆的地界。
“红人馆。”楚若辉看着门楼上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唇角微牵,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摸着微薄的嘴唇,低声对身畔的人道:“慕青,去查一查这个红人馆。”
“属下这就去办。”被称作慕青的男子立时领命,退下之后,片刻,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此时的楚若辉与花钟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和花钟同行时,他似是一个未见过大阵仗的青涩皇子;而现在,周身释放的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气势。
剩下的三个人默不作声,只是恭敬地跟着自己的主子。楚若辉扫了一眼自己马车停靠的位置,然后也进了这间赌馆。
赌馆不似青楼,需要姑娘老鸨站街迎客。赌馆门外没有门童,看似冷清,进去之后却是另一番情景,每一个赌桌都挤满了人,用人声鼎沸来形容实在不为过。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下注下注。”
“开--开--开--”
“哇,我又赢了!”
“买大,大--大--大--”
“啊--发啦!”
“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总是输!”
“……”
“……”
一进赌馆,宸王楚若辉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搜索那抹烟蓝色。
一桌一桌地看过去,没有?
……
红人馆的三楼,和一楼比,那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花蝶语就在三楼奢华的包间和另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玩骰子。是两个人在赌,但是赌馆的人却站了五六人。说五六人,是因为有人出来,有人进去,人数不稳定罢。
“姑娘,你确定是三点?”华衣男子阴着脸问道,不怪他如此,是花蝶语太气人,自从相邀上了三楼,这个美丽到逆天的女子就没输过。
红人馆三楼的赌注要比一楼高出千倍之多。在一楼下注没有限制,就算拿着一个铜板也可以买注,当然,压得多,赢的也就多,压的少,赢的也少。而二楼则有了下限,保底注必须是一千两白银。三楼,每注不得少于五千两,这也是三楼装修奢华,环境优雅的原因。
玩这么大的大都是不在乎钱的纨绔之流,如此规定,既给足了纨绔面子,也赚到了银子,双赢。
而此时与花蝶语赌骰子的,正是锦城数一数二的容府独子。
这已经是第三局了,虽然局数不多,但是他已经输掉万余两了,能不恼么。
“三点吧?我也不是很确定,蒙的。”花蝶语的脸蛋红扑扑的,似乎也很紧张,两只小手十指交扣,似是在祈祷。
“看来,姑娘的运气很好。”他说六点,她就说三点,摇骰子的是赌馆的人,她与自己都坐在长桌对面,而这张长桌下面是实心的,要做手脚也不可能啊。这个红人馆自己天天来,要作弊也是他作弊才对,毕竟这里的几个人都是认识的。而姑娘一看就是个雏儿,头一次来这里。如此美丽,见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荣少爷,要不要开?”摇骰子的男人也出汗了,荣少爷可是红人馆的大主顾,得罪了他,每天会少赚多少银子,今天这样连输两局,很丢脸啊。
“开。”被这么一群人看着,华衣男子知道再磨蹭下去,整个家族的脸都会被他丢光。今后也别在那帮朋友面前混了。
揭开骰碗,众人吸气。
“哇!”花蝶语夸张地尖叫一声,“赢啦--赢啦!我赢啦!”边说着,还不忘将桌上的银票往自己这边扒拉。
“草他妈的,见鬼了,本少爷不玩了!”荣少爷看到骰子赫然是三个一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与之前的文质彬彬判若两人。
花蝶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闹吧,闹起来瞧一瞧!
“公子,不玩这个也行,我们还玩别的吗?”也不管他现在什么心情,花蝶语跟着站起来,很是无辜地问道。
“你赢这么多,还不满足么?”荣少爷很是鄙夷地看着花蝶语这张状似无害的美颜,恨不得揉在手里。
“你输这么多,你甘心吗?”花蝶语一副“我发财啦”的喜悦,笑意融融地反问了一句。
“既然姑娘这么有兴致,我们玩点儿特别的,如何?”荣少爷恼恨的脸上突然带着笑意,仿佛胜券在握。
“怎么个特别?”花蝶语满脸戒备地问。而心思却转起来,她是来这里调查赌馆的,不是来害人的,那么她是该换一个人呢,还是就从他这里顺藤摸瓜呢?看着这几个赌馆的侍者跟这个荣少爷似乎很熟……就他吧。
“姑娘这样问,就让我为难了。你若要玩,我才能说具体赌什么。”
“……”花蝶语无语,看来是自己不懂江湖规矩了。
“要玩别的也是你提出的,现在倒是给个话呀。”荣少爷见花蝶语不说话,激了她一句。
“好,我跟玩。”花蝶语也发狠了,不管赌什么,反正就你的那几万两银子,大不了输回去。
“我赌你不敢嫁给我。”荣少扬起唇角,笑望着面前的姑娘,说道。
“……”以为要赌什么断胳膊断手的花蝶语一时反应不过来,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几个赌馆的人听了之后很是意外,个个憋着笑。
这是什么赌法?花蝶语若是不嫁,那么荣少爷就赢了,花蝶语若是嫁给他,那么钱就输了。好处全他得了,整个一个无赖。
“一人一局如何?你出一局,我接了,等下你也得接我一局。”花蝶语很不甘,绝对不甘,怎能轻易被他占去便宜?
“就一局!一局定输赢。”荣少爷可不犯糊涂了,他知道若是答应这个鬼精的姑娘,她的那局定会出一句“我赌你不敢杀自己,我赌你不敢娶你老爹,我赌你不敢骂你祖宗之类的。”
“你!”战场上杀伐果决的花蝶语头一次感觉遇到无赖的无奈,但是她却不肯轻易认输,也打定主意要闹大这个赌局,说道,“好,你输了,我敢嫁给你!你敢娶我么?”
好,你输了,我敢嫁给你!你敢娶我么?
自信的光芒从花蝶语身上散发,令周围的人感觉不可思议,虽然是夜里,虽然三楼有着明亮的烛光,但是仿佛,这个娇弱的蓝衣女子才是房中最璀璨的光源。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子其实是很“含蓄”的。
“我不同意!”一道紧张的男声响起,紧接着,铁臂一伸,那个璀璨的女子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紧紧地禁锢。
“放开我……宸…。”花蝶语正欲挣脱,抬眸一看,出口的话音被自己的理智打断了。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早晨,便命人跟着这个朱雀将军,不为别的,只是好奇。却意外知道她换成女装外出,不想一路跟到了红人馆。一直揣测戴面具的朱雀将军该是被战争的厮杀波及,伤了脸,却不想是个女儿身。如今四目相对,楚若辉突然理解,什么叫作“一见钟情”了。
“你找我做什么……”花蝶语语声闷闷的,因为被宸王撞见女装的自己而感到挫败。
“我……担心你。”楚若辉此时很想说,我喜欢,我崇拜你,我爱你!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换了一种说法。
“喂,你放开我未来的娘子。”站在一旁的荣少爷被花蝶语的那句“好,你输了,我敢嫁给你!你敢娶我么?”整蒙了,如今回味,甚是美妙,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他说这样的话,我敢嫁给你!你敢娶我么?你敢娶我么?
我敢娶么?有什么不敢的!这个姑娘仿佛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体,娶回家的日子一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