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昏,晋千与在菊花丛中醒转过来。
抚了抚散乱的钗环和头上飘落的花瓣,菊花的清香浸入心肺,晋千与看着身上杂乱的衣裙,扯扯唇角,苦笑,已经习惯了每天醒来感受白弄樱将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好像自己接了冯妈妈的活计在照顾一个大小姐一样。
顺着花园中的小径走回房间,一路上巡逻的士兵看她的眼神憎恶如仇,晋千与路过拐角看到一颗硕大的脑袋藏在绿油油的爬墙绿萝边向这边探望,心下一笑,招手道:“孟大哥,这边。”
阿孟看见晋千与嘿嘿裂开嘴笑了两声,很快又捂上嘴巴,警觉的看向四周,小心翼翼扒开绿萝,到晋千与身边,搓着手一张脸涨的通红:“姑娘你没事儿吧,我听说大将军把你关起来了,以为你真出啥事情了呢。”
晋千与记着那两个黑油饼的温暖,锤了他肩膀一下:“我没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嘿嘿的笑两声:“前几天我远远见过你一面,觉得熟悉,回去一想,喝!可不是那天抬回来的小子吗。”自觉失言,一张脸更红了。
晋千与笑道:“既然知道还不来看看我。”话语间觉得这小子心思单纯的可爱。
“我也想来看看你来着,可是你是个姑娘,我一个男人怎么好单独见你,对你名声不好。”
晋千与心中暖暖的好笑道:“这会儿就不担心我是姑娘了?”
“这不今儿听说大将军把你关起来了吗,我就怕你一个姑娘心里害怕,想着趁换岗来瞧瞧你。”阿孟一听这话,涨红着脸急了。
“给你开玩笑的,急什么?咦?脖子上怎么流血了?”晋千与伸手想要扒开他的衣领查看。
阿孟手忙脚乱的跳开,小心的四周瞄着,压低声音道:“我听他们说你给大将军下毒了,我不信,就争执了两句,哥几个因为这个政治问题切磋了一下武功。”
晋千与想到他口中的男女大防,放下手扑哧一声笑出来:“政治问题?切磋武功?你们玩儿这么大啊。”
阿孟咧咧嘴,不好意思道:“男人嘛,就这么点儿出息。”
晋千与好笑的看着这个淳朴的和黄土地有的一拼的男子汉,提醒他道:“你晚上没有集训啊。”
阿孟惜别一样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的她的肩膀,谨慎道:“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下毒,可是大将军怀疑你,你就危险了,我晚上换班的时候吹个口哨,你听到哨声就从北边的小门里偷跑吧,以后别回来了。”
晋千与挑眉看着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的阿孟,他和自己不过几面之缘,就这样信任自己,暖流阵阵涌上心头,笑着:“你不知道,大将军这样是保护我,他早就不疑心我了,因为外面有人要进来杀我,所以你别瞎担心了,快去集训吧。”
阿孟恍然大悟状:“哦,这样,那我晚上多留个心眼,看紧点儿。”说罢一步三回头的从绿萝处转了出去。
晋千与快步回到房间,见冯妈妈也刚进来,拉着她道:“快收拾东西,我们今夜就走。”
冯妈妈一惊:“怎么了。”
“周恒嘉疑心是我下毒,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晋千与拔下头上发钗,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卸下素裙,一身短打,顺手将桌上削水果的匕首插在腿上的绑带中。
“六皇子不会害三小姐的。”冯妈妈斩钉截铁。
晋千与顿了下手中的动作:“冯妈妈,你清醒一下,周恒嘉就算和三小姐关系再好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他们都是孩子,根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现在,谁说的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冯妈妈愣怔了,下意识的动手收拾衣物,晋千与一把拉出她手中的一匹锦缎道:“这些没用的就不要了,银票带上,武器放好就行。”
天色渐渐转黑,将军府陷入一片死寂的安静,黑夜里像是一头雄狮在静静的眯着,随时都会跃起伤人,晋千与和冯妈妈在里间的妆台上研究将军府和靖安城的地图,烛光明灭闪烁,将稚嫩坚强的小脸映的亦真亦幻。
晋千与一条一条和冯妈妈说着白天应该在哪里躲避,晚上要走到哪里。
此时周恒嘉的寝殿里一根粗壮的蜡烛已经快燃到根部,廖迁进来换上新的,朦胧的沙曼中隐约见周恒嘉曲腿斜斜靠在床沿,正要提醒他早些休息,突然一个尖利的嗓音就刺了进来:“那个草原上的小姑娘,叫你家将军来迎我。”
廖迁狠狠皱眉,大晚上的,这位祖宗不睡觉又来府里捣什么乱。周恒嘉本来闭目养神,此刻烦躁的挥挥手道:“赶出去。”
廖迁道了声是就急急退出去了,穿过几个院落,大喇喇的娃娃脸意谏大夫螃蟹一般的在院中的大桐树下坐着,指挥着几个陪着笑脸的丫鬟去叫周恒嘉来迎他,廖迁无奈的走上前去:“左时,都什么时候了你知道吗?”
“嘿嘿嘿,小姑娘,我有要事要见你家大将军,麻烦叫他出来一下。”眉眼转了转,又加了一句:“就出来一下下就行,就一下下。”
廖迁忍住一脚踢上他屁股的冲动:“你没听坊间传说啊,大将军身中奇毒,这会儿在休息。”
“喔,这样啊,那麻烦你带个路,我去见他也是一样的。”没脸没皮的左大夫还在孜孜不倦地争取。
“你有什么事儿,我替你转达,说罢。”廖迁拧了拧眉头,自从进了靖安城,就没有一天不受这个疯疯颠颠的左大夫的纠缠,实在是恨不能拿针缝上他的嘴。
“这怎么可以,都是军情大事,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说错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那你明天再来。”廖迁实在不想再和他缠。
“明天!这么紧急的事情你要我明天来,不行,军情紧急。”左时脸红脖子粗的吵嚷。
“意谏大夫大人,你一个月前就说军情紧急,十万火急,可是十万火急了一个月,也没出啥事是不是,所以,回吧哈,明天再说,明天再说。”说着廖迁就摆手让几个侍卫架起号称军情紧急的上大夫就要扔出去。
被架着像一只烤乳猪的上大夫鬼哭狼嚎:“周恒嘉,你忘恩负义,你忘了当年老子是怎么帮你揍周恒历的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苍天啊,难道我一腔热血青春就要被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付之流水了吗?嗷嗷嗷,轻点儿轻点儿,别扔,哥儿几个,别扔别扔,我自己走,啊……”嚎叫的声音渐渐隐在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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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算了,大家看文愉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