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五日,晋千与都没有再见到司马忌,这个人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连着黑芍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晋千与一个人在书房中憋了许久,决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冯妈妈回来,司马忌的事情先放一放,他知道了也好,省的再辛苦瞒着,自己不是白弄樱,也省的想他利用自己什么。
前几个晚上在京城转悠,大概探到了沪亲王府的位置,今夜准备仔细搜一遍,救出冯妈妈。
准备好紧身的短打衣服,晋千与拉开房门,门口司马忌端着一个白玉的盅子,上面清凌凌的盖着一个琉璃的盖子,一阵香气袭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身墨兰镶边金线穿纹的紫袍,司马忌淡淡的眉眼中几分朦胧,略微有些疲惫,看见晋千与这样一身打扮,惊了一惊,眼角含了一丝笑意:“灵韵。”
晋千与皱了皱眉:“我是晋千与。”
“我知道。”
司马忌携了她的手进屋,将房门关了,坐在桌边,取了两个青玉杯子,倒出盅里的东西,竟然是酒,司马忌淡笑着递了一杯给她。
晋千与接过,并没有喝下去,攥在手中摩挲,司马忌也不问她,自顾自的喝着。
“灵韵,我这几天在和七十二家主周旋凝结军队的事情。”
晋千与心口一紧,司马忌这是要干什么?
氏族集结军队是造反的征兆,他必然是极其秘密地进行,为何这样说与自己知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你这些,以后我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
“你……怎么了?”
“灵韵,你说你不是葳蕤的臣民,我相信你,因为这个,所以你配知道所有的我的秘密。”
“什么意思?”
“自从我来到司马家,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奇异,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异的存在,背离我的时代,我的亲人,我的家乡,到了这样一个朝代,自己一个人,忍受着一个屈辱的姓氏,一个冠在我头上千年的欺辱姓氏,我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有我的命运这样诡异,被命运捉弄,被命运宠爱,我恨老天的安排。”
晋千与在司马忌旁边坐下,挡住他举杯的手:“司马忌,你醉了吗?”
司马忌一把握住她的手:“灵韵,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的前世有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因为这样的遭遇,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要怀疑我的诚心,我太孤独了,我需要你,只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比不过你。”司马忌眼中迷茫一片。
晋千与清凉的看着他:“司马忌,你醉了。”
“是,醉了,酒后吐真言。灵韵,留下来好不好,你是上苍送给我的。”
司马忌慢慢倒在晋千与的怀中,紧闭着眼睛,抱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别再让我一个人。”
晋千与盯着男子细致精美的面庞,在灯火下闪耀,像是会发光的明珠,这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这个因为内心极度孤独,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归纳为家人的男人,他的千年岁月应该是多么的艰辛。
噼啪一声烛火的爆鸣,晋千与小心拿出他手中的青玉杯,男子动了动嘴角再次咕哝:“父王,母后,儿臣一定信守承诺。”
果然是酒后吐真言,不晓得这样的话让千乘殿上的皇帝听见了会不会再次重现白家的血案。
晋千与将他醉软的身子扶到床上,小心搭上薄被,拉开房门向黑夜中行去。
晋千与在王府中摸了一个时辰之久,书房中的周恒历还没有睡下,在案前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商议朝政,都是些钱粮地方上的事情,晋千与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价值。
刚要离去,将军模样的人突然道:“王妃因为冯妈妈一事想不明白也是有的,毕竟她和白弄樱是发小的交情,还请王爷开恩,让王妃从井笼旁回来吧。”
周恒历盯着烛火一会儿,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下去:“王爷明察,末将怎敢唐突王妃。”
周恒历声音高了高:“潭石晓,王妃的事情是本王的家事,不要忘记你的任务,这两天梅林里给我盯牢了,白弄樱我绝对不能再让她跑掉,这是我们局势中的一枚大棋。”
晋千与轻手轻脚从房梁之上爬过,周恒历说梅林,难道他把冯妈妈扣在梅林里?
远处一条黑影,极快的闪了一下消失在夜色中,像是一道猎豹的影子,晋千与一纵身追了上去,那人不偏不倚的向王府西南的梅林而去,身影爆发力强大,应该是个高手。
晋千与伏在一株树干后,定睛瞧了瞧,那人径直进了琉璃瓦的一间小屋,待要跟进去,想到周恒历说的在此处抓自己,莫不是一个陷阱?
停顿一下,那人也在门口停下,一队巡逻士兵经过,他身影一斜,躲进了屋子侧面的一条缝隙里那条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屋内境况,晋千与再上前一棵树位的距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难道是冯妈妈?!
晋千与手心一抹冷汗,有些颤抖。
一个甲士边向这边走边骂骂咧咧:“他娘的,老东西,死了也不安生,还要老子在这儿守着,能守出个啥,难道还指望白家的小娘来安葬不成,呸,晦气。”
晋千与一双手死死抠住树干,不知觉间指尖都是鲜血,死死咬住下唇不发出一声声响。
双眼赤红盯着那黑乎乎的缝隙。
是的,她能看到里面一丝荡荡的幽暗光芒,冯妈妈已经近乎风干了,那个十字型的刑架上,瘦瘦的一条,血都干裂了。
像一个诡异姿势拴在架子上的破布娃娃,随着夜风摆荡着,晋千与觉得自己浑身的鲜血一同顶上了眼睛。
周恒历,你个禽兽。
我晋千与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房子前一缕黑影急速掠过,喧哗的士兵纷纷追击而去“抓住白弄樱,别让这小娘们儿跑了。”
晋千与迅速闪进屋内,只有一个粗壮的中年人在里面磨刀,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你说就这么个老东西,身上能藏得住什么,王爷还巴巴的让剖尸,我看也剖不出什么来。”
男人恍觉有异,匆忙抬头,看见面前的黑衣人,呆了一呆。
晋千与双目赤红,一剑将他还未来得及的惊叫封死在喉咙里,刑架上的冯妈妈双目凸出,脸上再不复慈祥爱怜的神情,怨毒愤恨悉数扭曲在一张脸上定格。在控诉着这个变态的朝代。
晋千与一剑斩下缚住冯妈妈的铁链,将已经发臭的冯妈妈背在背上,翻上屋顶沿着王府的屋顶而去。
王府中哄闹的厉害,晋千与毫不费力就到了墙边,正欲翻墙而过,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炸起一串惊雷:“白弄樱。”
这个声音化成风,晋千与也能识得,城门外一身白衣的男子,明面上的端方君子,背地里的肮脏小人。
冷冷的扯开嘴角,晋千与回头一笑:“周恒历。”
“大胆逆贼,竟敢直呼殿下名讳。”身后有人呼喝。
晋千与眼睛弯了弯:“殿下好计策。”
围拢的圈子越来越小,晋千与护着冯妈妈的尸身,横剑胸前,一步步向后退去。
“杀!”潭石晓一声厉喝。
众人仗剑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氏族小姐拿下。
“慢着。”一声冷冽的厉喝在人群后响起,像是敲在暗夜里的冰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