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忌眉间一丝烦躁,心中像有个小勾子一样勾的心中凌乱不堪,放下茶盏,定定的向外望了一会儿,见黑芍药捧着一叠公章向这边走来。
“公子,七十二家主要求见公子,现在正在大殿里候着。”黑芍药将公章搁在桌案上道:“这是今年一年的报账,临近秋收,各家都应该进京了,公子还是和去年一样去西山狩猎吗?”
司马忌闭上眼睛,声音中一丝沉重道:“静心,我不见各家家主,是不是不对。”
黑芍药收起石桌上的凉茶淡淡的:“公子自然有心里的打算。”
司马忌嘴角一阵苦笑:“你还是太恭顺了,许你无罪,尽管说。”
黑芍药静静的站着,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子不见各家家主,只是说明主子还是担心家主们辨出公子的身份,怕家主们群起造反,可是这样的拖法也不妥,每个家主身上的一万兵马都是隐藏在市井的百姓,要想用他们,只有通过家主们的令牌,主子脱得了一时,拖不住一世,既然迟早都要面对,何不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镇住了几个打头的,主子就能坐的住这个座位了。”
司马忌垂着眼睛听她说,随手翻开公章,突然打断她道:“如果我把这个事情交给灵韵,你看怎么样?”
“什么!”黑芍药大惊
“灵韵缺一个留在司马府的理由,这是我的一个难题,如果她能给我办好,不是刚好给了她一个留下的理由,说明我需要她。”
“主子你疯了吗,白姑娘现在怎么能出去见人,叶惟的侦缉营还在通缉她。而且这是司马家的头等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接手?”黑芍药声音低沉冷气嗖嗖。
“叶惟不足为虑,圣皇已经年迈,他也不敢来惹我,至于灵韵的身世,我还要和她商议商议。”
“主子为何一定要留下白姑娘?”黑芍药盯着司马忌问的认真,“难道就是因为主子觉得得到她就可以得到天下?”
“静心!”司马忌挑眉看她。
“卑职僭越了,主子恕罪。”黑芍药恭敬低头。
“静心,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灵韵我是一定要留下的,至于原因,你会知道的。”司马忌站起来道:“你先去让许伯看看这些账目有无问题,以后账上的事情不必直接找我。”
司马忌停在晋千与的房门前,一动不动,屋内好像是没人的样子,一个丫鬟福身问安,司马忌道:“可曾见过姑娘出去。”
小丫鬟道:“回公子的话,姑娘白天不让奴婢伺候,也没有见过姑娘。”
司马忌挥手让她退下,斟酌一下,敲了敲房门:“灵韵,你在吗?”
“唔唔……”屋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司马忌心中一紧,一把推开房门,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轻轻的迈进房间,试探叫:“灵韵。”
“唔唔……”房梁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司马忌猛然仰头,倒抽一口凉气,娇小的女子被一根白绫缚在房梁上,口中塞了一块塞布,飞身上了房梁,拿掉女子口中的塞布,关切的问:“谁把你捆在这里的?”
女子一双乌溜溜的水眸,尽是挣扎的疲惫:“你是谁?”
司马忌愣住了,替女子解凌绳的手指一顿,惊愕的望着她。
没错!
这是自己日日见的灵韵,可是,眼睛中没有清冷,只有瑟缩恐惧,怯懦害怕,小小的身子还在发着抖,一双眼中徐徐的泪珠滚落。
司马忌心中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在破碎。
“你是灵韵吗?”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子小心地点点头,眼中视线一转,急速的瞄了他一眼,复又垂下。
“那你怎么被绑在这里。”司马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我不知道,我每天醒来都被绑在这里,没有人来救我。”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司马忌把她带下房梁,小小的女子揉着被帮痛的手臂,泪珠断线的珠子一般没有停下的趋势。
长久被绑着,方一获得自由,脚麻的向司马忌怀中倒去。
司马忌一把把她抱到床上,梳妆抬上压着一角宣纸,司马忌伸手拽过,鬼画符的毛笔字,确然是灵韵的笔记,自己曾见过她的字迹。
“白三小姐,如果你挣脱了束缚,请不要出这间屋子,在屋中呆着别动,不然性命难保。”
司马忌对着宣纸片刻,将宣纸折好,放进袖中,再回头看女孩子,许是长久挣扎筋疲力尽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想来是折腾了许久,疲乏的狠了。
司马忌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在府中这么久,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发觉异样,原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苦命的人。
夕阳西斜,司马忌一直坐在床畔没动,余辉渐渐消亡,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动了动,瞬间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锦缎床帐,一溜的滚烫划过心口,再见到床畔闭眼的男子,手指收紧,抓住了锦被缎面。
“醒了,有什么想吃的吗?”司马忌微微笑着侧脸。
“司马忌。”晋千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司马忌听到久违的冷静声音,眼中瞬间清明透亮:“灵韵,你来自哪里?”
“我……”晋千与张口结舌。
“你来自葳蕤吗?我父母可好?”司马忌眼中伤痛布满。
“你知道了。”晋千与平静的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告诉我,我定然早日救你回来。”司马忌定定的看着她“你本名叫什么?”
晋千与呐呐:“晋千与。”
“晋千与?”司马忌喃喃说着,沉思片刻:“表字呢?”
晋千与张口结舌看着他:“没有表字。”
司马忌一笑:“我忘记了,你一身功夫,定然不是氏族小姐,没有表字也是正常。”
晋千与终于跟上司马忌的思路,磕磕绊绊的问:“那你是?”
司马忌拢了拢她散下的头发:“葳蕤浩正。”
晋千与眼中迷惑,司马忌笑笑:“不怪你不知道,葳蕤圣皇的名字不是平常人能知道的。”
“你是葳蕤圣皇!?”晋千与彻底张口结舌了,葳蕤朝她听冯妈妈说过,在大将军府的时候也断断续续的在书阁中看到过之类的字眼,只是不确定那两个字的读音,葳蕤朝说是大周之前的一个朝代,灭亡应该有一千年的时间了吧。
“是,我是葳蕤圣皇,葳蕤浩正。”
晋千与傻了,怎么穿过来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眼前还有一个从古代跑到古代的。这……
还有没有别人也是穿来的?
好凌乱……
貌似这位圣皇把自己当做了葳蕤朝的臣民,该不该说实话,说自己不是他的朝代的人,晋千与在心中斟酌着。
司马忌握着她的手,平时清淡的神色多了一丝兴奋:“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和我一起,我们不要分开了,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是亲人了。”
晋千与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司马忌,我不是葳蕤朝百姓。”
在司马忌烈烈的眼神下,晋千与艰难开口:“我不是葳蕤百姓,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松一口气,司马忌眼中翻滚的不知名的情绪,周身的气氛诡异高涨。像海潮拍打海岸,司马忌松开她的手,沉默地出去了。
他今夜的情绪翻涌的太过激烈,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够想到?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只有绝对的安静才能给他一个理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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