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嘉苍白的嘴角一勾,对着殿上圣皇,声音虽虚软,但是铿锵的道:“玄铁营去龙山是关机密,我不能说,那五万漠北军都是凉州百姓所出,凉州百年大旱,是我抽调他们去赈济灾难,安津府尹七入漠北乃是领了医者为边区百姓除瘴气,我身为镇国大将军,派人护卫他安全,没有差错,至于廖迁,四哥你难道忘记清河草原的冤屈是弟弟亲自上请父王昭雪的吗?”
“白家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圣皇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仅有的两个儿子。
“父王,白弄樱不能杀。”
轰!周恒嘉疯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简直是胆大包天。
白家一事朝中风声鹤唳,本朝第一大谋反案,四皇子亲自卧底翻案,将谋反扼杀在未出世之时,凡是和白家牵扯的,都有多远躲多远了,举国通缉白家余孽,白家的暗中势力在千乘殿的威压下都无法正经拢合,更有甚者,凉州,顺江之地已经是谈白色变了。
这刚从漠北归来的小皇子竟然巴巴的上赶着去参合一脚,他不参合都可能因为小时候在白府长大一事被落下浑水,这样正大光明的回护白家,估计不是中毒毒坏了脑子,就是漠北的寒气侵蚀了心智。
“你倒是说出个理由来!”
圣皇的话几乎从齿缝里刮出,带着愤怒,阴郁,悲呛,无奈和恨其不争。
有谁知道他为了这个孩子耗费的心血,又有谁知道他心之所付,为了他丢弃了那么多的亲情,大周的这个位置,他这一生的执念无不是面前的孩子。
江路扶着微微颤抖的周恒嘉,担忧道:“大将军。”
扶着江路的手站定,周恒嘉长出一口气,将肺中的於堵缓和片刻,看来周恒历今日是势必要拉下水一个了。
阴沉冷冽的眼眸在黑濯石地面上略微一凝,略略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思绪,将前后左右想好。
放开江路的手,周恒嘉缓缓跪下:“父王,小时候母妃常和儿臣说,事有两面,众位大臣大都出自氏族,也应该知道氏族中的规矩,家主各领暗卫,暗卫人马不属于朝廷管制,四哥一番疾风暴雨的手段压制住了白家的明面上的人马,白家一百零八门家主都伏诛,可是他们身上的暗卫的引线也尽数断了,白宏业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架空,留下他在宫中根本无用。白弄樱刚好就是一门家主,虽然是女子,但是白家谋反未必就不会考虑失败的后果,暗卫势力定然是早就聚拢在一起,有一名家主活着就势必有反扑的希望,我们这样急着杀掉她,等她一死,白家暗卫彻底断线,这样看来是安全无虞,但是倘若有一日这个引线被聚拢,大周必将遭受更大的创伤,不杀白弄樱,用她引出白家暗中势力,一举歼灭,这才是兵家上策。”
一口气说完,周恒嘉身体隐隐发抖,一双清亮的眸子划过脑海,心口的堵闷更深。
江路扶着他站起来,将他全身的重量都托起,隐隐觉得他抖得似乎风中残烛一般了。
“计倒是好计,只是白弄樱至今不知所终,她是否联系暗中势力,我们一概不知。”圣皇脸色和缓道:“来人,给大将军看座。”
江路扶着周恒嘉坐下,廖迁替他攒下额上的细汗,眼神不自在的向周恒历的方向瞄去。
周恒历微微点头:“儿臣正在查访白弄樱去处,一旦抓获,就可以在断魂台设伏,到时候白家为了这最后一脉家主必定会全部出动抢夺,定能一举击溃反贼残余势力。”
老丞相秦宫颤颤巍巍的道:“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如此韬略令老臣敬服。”
周恒嘉颔首:“大人过奖。”
开朝元臣左权浑浊的眼中神思略转:“镇国大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件事的首要还是抓到白弄樱,听闻大将军是在苍楚太子身边要到过白弄樱,不知道将军为何没有那个时候将白弄樱献出来……?”老家伙一生工于算计,果然是一管辣喉的老姜。
“上大夫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要到过白弄樱,那一日的人并非是白弄樱,我和白弄樱一同长大,一个氏族小姐不可能有那一身功夫。”周恒嘉坦然应答。
“难说,将军你五年未曾见过她,何以敢说的这样肯定?”言外之意就是:难道这些年你都关注白家到这么一个小丫头都没有放过的地步?那么白家造反难道是你在后面做的推力?
咄咄逼人的架势,看来果然是串通好了。
轻声一笑:“上大夫不信,可以问问四哥,四嫂和白弄樱曾经是好姐妹,自然什么都清楚。”
原样的皮球踢回去,左倩即是左家嫡系的小姐,又是沪亲王的正王妃,却和白弄樱私交甚好,这就是说明了你们也是不干净的,何必这样互相攻讦,两败俱伤。
左权眼中狠戾一闪,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叶光双手一拱道:“圣皇,老臣以为,白家谋反一案应当暂缓,苍楚太子现在靖安,雍乾迟迟不立太子,无非就是看我大周未动之故,大周千秋大业,老臣以为应当早立储君才是天朝大事……”
“好了,朕知道了,你通知叶惟加紧搜寻白家余孽一事办得如何了?”圣皇揉揉额角,这老臣实在啰嗦,立储立储,立什么储,一双儿子现在争的你死我活,立谁谁死,还不如空着,还能保证他们多活几年,看看殿下坐着的病歪歪的恒嘉,老皇帝闹心死了。
大位之争他并非不知道,但是子息实在单薄,恒嘉母妃地位微贱,早亡故倒是好事,虽然这孩子也身居要位,但是唯一值得托付的白家又反了,恒历心思绵密,手段深重,一旦身居大位必然容不下恒嘉,可是立了恒嘉,恒历势必心中不服,恒嘉一样是凋亡的命,有这样的哥哥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圣皇心中千回百转,尽管中意恒嘉,还是不得不亲近恒历,这个孩子,自己已经快要管不住了,恒嘉没有反心,忠诚的近乎赤诚,实在是让他苦透了心,这还不算,小公主恒岚又看上了司马家的小子,更加的难缠,那个冤家。
司马忌少年成名,手段冠绝的一流政客,堪称亘古绝今的人物,如果小公主入了他司马家,难保不是又一个白弄月。唉,老了,招架不住年轻人的折腾了吧。
老叶光颤巍巍的道:“老臣不敢过问朝廷秘事,小儿做事自在他府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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