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时从房间出来,晋千与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侍女叫来小二安排住房,既然都是去邺城的,只能都同路了,晋千与也不急,在客房里洗完了澡准备就寝。
“咚咚咚”三声不高不低的敲门声,晋千与坐在桌边问:“谁?”
“公子睡下了吗?王妃有事想见公子一面。”侍女的声音恭敬有礼,晋千与拢紧了衣襟,系好,披上外袍,将半干的头发随手绑起,拉开门道:“不知道有什么卑职可以效劳的。”
侍女领着晋千与向左倩房中去,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就退下去了,晋千与迈进屋内,侍女合上房门,一道薄纱后面,女子纤细的轮廓若隐若现,清淡的香味在屋内轻轻盘绕,桌上一炉香缓缓的飘散,女子声音有些哑:“这位公子听说是司马府上的,多谢你昨日救了家兄的性命,我是四王爷的正妃,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效劳的,但说无妨。”
晋千与暗觉:沪亲王的王妃倒并不是和周恒历是一路的,这个说话的态度实在是平易近人的很,微微一施礼:“王妃客气了,救了左大人是卑职的福气。”
薄纱后面的女子身体猛的一震,唰的一声拉开薄纱。颤抖的话几乎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灵韵,是你吗?”
晋千与大惊,慌忙垂头不看她眉眼,男女大防,她还是知道的,更不用说身份这么高贵的王妃了,不是她的亲族、夫君哪个敢看,而且这女子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白弄樱,摆明了是白弄樱的熟人,这个时候再抬头,不是叫她当场指认吗?
左倩见晋千与一直垂着头,一身男子打扮,愣了一愣,声音严肃道:“公子可否抬头让我看看。”
晋千与恭敬搭话:“蔽颜恐污了王妃凤目,男女有别,王妃莫要为难卑职。”声线变粗,已经是男子的声音,左倩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公子,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肯定是听到了灵韵的声音,确确实实是灵韵的,她这么突然粗声说话,不正是掩耳盗铃么。她为何不想见自己,不想和自己相认。
是了,她恨我,恨我不顾情谊,恨我没能阻止王爷的刀锋。恨我嫁的如意郎君,恨我变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呵呵呵呵,我何尝不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懦弱。
“公子受惊了,我疑是见了故人,失态了。”左倩放下薄纱,歪歪斜斜向里走去。
“那卑职告退。”晋千与轻呼一口气,慢慢的退了出去。
回到房中晋千与对着铜镜好好的端详了一遍自己的容貌,确实很美,很水灵,只怕这样不能掩盖,还是涂黑点儿好了,这几日躲不过是要和四王妃见面,心中将可能发生的情况一一过了一遍,想好对策,歪在榻上朦朦胧胧的就要睡过去了。
突然窗格哒的一声轻响,晋千与何等敏锐,凤目一凌,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榻上的垂曼挡着纤细的身形,看到窗户上一个慢吞吞的身子攀着窗格子上来了,晋千与一放松,嘴角一笑,这个笨蛋书呆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还敢来爬自己的窗户,看着那笨拙的身姿,若无其事的躺下,当下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左时一身纯白的睡袍在窗户上揉的皱巴巴的,脚步重重的落在地板上,腾地一声,就算是头猪这时候也该惊醒了。
晋千与眯着眼睛一动不动,随着白色的身影移近,这书呆子倒是不拘泥古礼,黑灯瞎火的就往榻上摸过来,晋千与漫不经意的一翻身,左书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定定站在chuang边保持一个身形不动,片刻,似乎觉得晋千与该睡着了,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来,踩着厚厚的棉被向榻内侧爬去。
晋千与摸不准他大半夜的跑到自己屋里,还直径爬到榻内侧有什么名堂,静静地一动不动,左时似乎袍角挂到了哪里,一拉,不动,再拉,还是不动,狠狠一拽,刺啦一声,袍角像是碎裂了,一声裂帛生刺耳,左时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趴到晋千与的鼻端三寸处,瞧着晋千与没动,猛的舒了一口气,一股香香的气息扑面,晋千与几乎破功笑出声来,这人倒也真是奇葩,这样自己都没醒过来,居然还深信不疑,对自己真是自信过头。
直到左时踩着厚厚的棉被行到晋千与的脚边,晋千与才醒悟过来,似乎好像古代女子的脚是很小的,尤其是贵族女子,这厮大半夜不睡觉,翻箱倒柜的跑自己房间来,不会是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女人的吧。想到这儿,晋千与纤足挑起锦被一裹,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眼红的小嘴儿砸吧砸吧,像是睡的还挺香甜。
左书呆显然没想到这一招,自己不过是来验证一遍自己的猜想而已,谁知道这厮睡相这么差劲儿,鼓着腮帮子,左时气哼哼的看着床上睡的一塌糊涂的人,算了,今儿是没机会了,气呼呼的就要翻窗原路回去,摸向窗子的路途太坎坷,书呆子又带倒了两个凳子,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来,晋千与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书呆子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笨,我想假装自己没被你冒犯都不行了,本来想你也没啥恶意,放你一马呢,这下你自己撞到我脸上,让我不抽你都对不起生你养你的列祖列宗。
这么大的动静,晋千与再装没醒就真成破绽了,朦胧了一下眼睛坐起来,就看到这丢人现眼的书呆子一手拉一个圆凳子,保持着艰难的如同便秘的表情,晋千与再次在心中狠狠叹气:“还扶它们干嘛。”
“嘿嘿嘿嘿,你醒了英雄。”左时笑的一脸勉强。
“这么大动静,我就是头猪也早醒了。”晋千与揉了揉额头,发现今天遇见这书呆子,情绪频频破下限。
“这个,我就是进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左时拼命的掩盖他那点儿小九九。
“从窗户爬进来看我睡了没?”晋千与指着大开的窗户反问,毫不客气的挑破这拙劣的谎话。
左时到不亏了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意谏大夫称号,扶正了一只凳子,一屁股坐上去,也不管在黑暗中,说的一本正经:“呀,这大冬天的你睡觉怎么不关窗啊,这多冷啊。”说着还像模像样的走过去将窗户拉上,期间又带倒了两个圆凳,包括刚刚他屁股下面坐着的那个。
晋千与玄幻的看着这个自说自演的艺术家,不无讽刺的回道:“我怕煤气中毒。”
“中毒!这客栈又不是黑店,怎么会中毒。”左时惊跳起来,伸手就要向她摸来:“你中毒了吗,恩人。”
一把挥开他的爪子,晋千与拿出打火石点上蜡烛,顺手扶正了圆凳,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说实话,到我房中干嘛?”
别别扭扭的杵在床头边,左时一边揪着刮破在床头原木上的袍角破布,一边回答:“我就想知道恩人是谁,还有你到底是男是女。”
“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你那个下人凶巴巴的,我敢么?”
“你这点儿倒是乖觉,爬我床的时候怎么不害怕了。”
“啊啊啊啊,你都知道啊,居然看着我出丑。”
“这不怪我吧,你自己抢着出丑,我怎么挡也挡不住。”
“你你你你,你是坏人。”
晋千与狠狠哆嗦了一下,这书呆子果然性取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