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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忌扶着窗棂脑海中突然出现女子一段轻灵的话语:“司马忌,你知道吗?我们那儿有个王朝的皇帝也姓司马,据说他们的祖先是很聪明的一个老头,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你的后代啊?”

  他们对着窗户,他握着那一双小手教授写字,顿了顿,一滴大大的墨渍滴在宣纸上,奇异的看着她:“是不是你的后代你不知道吗?”

  “什么我的?我问的是你的……哎!不带你这样偷着占便宜的啊。”晋千与一双爪子上黑乎乎的就向他身上抹。

  江陇镇——

  天刚刚朦胧一丝亮光,内院中的人都已经忙碌着吵闹了,前几日的雪还没有化开,院中因为寒冷几乎冻成了一个冰雕的世界,房檐上的几株大大的琉璃,晋千与没舍得让下人们敲下,挂在那里迎着每日的太阳很漂亮。

  伸了伸懒腰,不知不觉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的,身上的伤好全了,青林这几日和孟松颇有话缘,日日去镇上的酒馆里喝两杯小酒,惬意的很。

  三哥说大将军来信说要他前去邺城。几日前就开始整顿军马了,孟松这几日也忙的不行,能来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楚卫一个人了。

  拉开房门,院中众人忙乱的翻找奔走,主子们都要起程,该准备的东西都要装车运走。孟松和三哥都是军人,到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听说都是楚太子的御用之物,足足装了六大车,晋千与看见安伯肥白的身子站在一棵雪松下指挥着众人整理东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安伯,殿下呢,什么时候出发?”

  安伯猛地跳了一脚:“哎呦喂,姑娘可别这么叫老奴,老奴就是个奴才,怎么当得起姑娘这么叫。”

  “前段时间给你的狐裘呢,怎么又穿成这样出来?”楚卫斜倚着内院的拱门笑问。

  “喔,忘厢房了,我去拿。”晋千与说着就要进屋去。

  袖子被楚卫一拉:“不必了。”伸手接过有丫鬟跑进屋取出来的狐裘,亲自给她披上,认真系好缎带。后退一步道:“走吧,该出发了。”

  “这么快?!”晋千与紧走了两步赶上他的脚步,与他并排走。

  “銮驾赶得急,咱们四王爷还不一定在哪里动手,恒嘉不放心,只能做两手准备。”楚卫一边走一边解释。

  身边的女子口中就能吐出周恒历行刺的真实地点,可是他们都没有问,她不说便是有不说的理由,周恒历和司马忌的阴谋她算是最清楚的一个,但是白弄询没有问,孟松没有问,楚卫更加不可能问,怎么能再把她带到这些背叛与暗杀的泥淖中呢。

  司马忌相信她,她的心意在司马忌那里生了根发了芽,那么便让她保护着自己的一片天地吧。

  孟府外面一片安静,两千人的队伍都在镇外驻扎,亲兵个个都是商人的扮相,上了马车,晋千与坐在楚卫对面,白弄询和孟松都是一身棉袍的商人扮相,楚卫的那几大车的行李被护卫在中间,俨然一队商旅。镇外的兵马都是便装,跑出去更像是一群流民。

  坐在马车中,楚卫惯常戴的金冠都撤下来了,一条松绿的缎带将头发高高梳着,人更显得清俊了。扯着窗帘向外张望,若有所思的默默无语,天色还不大亮堂,四周一片寂静。半响他放下帘子道:“路上辛苦,你还是先在软垫上睡一会儿吧。”见她神采奕奕的只盯着自己瞧,楚卫不大自然的说。

  “不用,你若困就睡吧。”晋千与推让。

  “不困?那我们谈谈?”楚卫嘴角斜斜挑起。

  “谈什么?”晋千与疑惑。

  “你的身世!”楚卫一双带笑的眼睛盯着她,看着晋千与蓦然瞪大双眼,心中的印证再次肯定。

  “没什么好谈的,你不是都知道?”晋千与状似无意的撇撇嘴,也看向窗外。

  “我本以为也是都知道的。”马车里气氛有些压抑,一丝诡异难言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徘徊来去。

  静默了许久,楚卫伸手在小机上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品着,悠悠再次开口:“你好像不是周人?”

  晋千与不语。

  “也不是雍乾人,也不是草原上的女子,……你对待事物的方式和白三小姐差很多。”楚卫缓慢的说着,一句一句都像是在敲击晋千与的心尖。

  咕咚咕咚……晋千与觉得心脏不停调令,拼命的跳动着。

  “可是但凡见过你的人都不怀疑你是白三小姐,这只能说明,你和白三小姐长的切实十分相像,像到就算是白三小姐的奶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

  “白家嫡系小姐知书达理,不可能写出你那样一手字,很显然你不会用笔,但是你见识卓绝,更不可能不识书理。白家位居大周五大氏族之一,千金小姐也不可能教授武功,你一个人可以酣战骁骑营、玄铁营、甚至是左家的那个古武痴人。

  这么多反常,我想听一个解释。”楚卫依旧云淡风清的说着,没有逼迫,没有追问,没有急切,淡然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自己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这么多漏洞,冯妈妈的信任都不能错开他的怀疑。

  “那便怎样?”晋千与静静的说,没有慌乱,没有急切的证明自己,因为自己就是白弄樱,如假包换,他怀疑又能如何,就算是找到证据又能怎样,既然他能看出这么多的漏洞,如何就不知道别人也看出了,周恒嘉和白弄樱青梅竹马之交,想必是见她的第一眼就看出端倪了。可是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白弄樱。

  “我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让我能够信服的答案。”楚卫淡淡的道。

  “他们和白三小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是看出不对,也没有胆量去询问,去怀疑,我不同,我是因为好奇。”

  “好奇?为什么?”晋千与怔怔看他,一瞬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我有资格。”

  “这和资格有什么关系?”

  “我不愿意把心扯到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身上,我想知道她的改变是因为痛苦还是本性……”蓦然看到对面女子通红的双颊,楚卫蓦然住了嘴,回过神来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

  “对不起。”晋千与双眼低垂盯着脚尖。平原上的北风掀起窗帘,扑倒绯红的面上。

  马车中再次死寂一片。

  “你不用道歉,原是我自己愿意。”楚卫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说了半响,茶水都凉了。”晋千与说着拎起小壶给他换上热茶。楚卫一张玉白的面孔在氤氲的热气中朦胧一片,晋千与低头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中,暖暖的沁入心扉,眼前晃动着那人淡然的笑意。

  不经意的抿唇一笑,雾气蒸腾中晃花了楚卫的眼,自从见到她,鲜见她能这么会心的笑,总是将一张粉嫩的脸颊板的深仇大恨一般的清冷。

  “刚到这里的时候,天都是黑的,我为了活着,不停的杀人,不停的杀人,有很多次,我觉得我应该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深陷在这么可怕的梦中呢?每一天,我醒过来,血腥味都要硬塞进我的鼻孔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追杀。几个月来无尽的追杀,他们非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可,就连冯妈妈,都横遭不测,是他救了我,给我温暖,让我做他的家人,救助我,保护我,信任我。一遍一遍告诉我:我们是家人。”

  晋千与握着有些热烫的杯子,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多日与楚卫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其实是极好的,喜欢说说话,互相开解玩笑。也许,卸去了那金光闪闪的太子名号,他也是如邻家大哥哥一般的细心体贴。

  热气蒸腾,楚卫轻抿一口,垂下眼帘,遮去难掩的失落,声音一如往常的晴朗:“在苍楚,母后常和妹妹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既然如此待你,我很高兴。”真的高兴吗?高兴什么?

  “谢谢。”

  “你可有想过?司马忌有一天也许会和阿询对上,那时,你要如何自处?”楚卫一双眼睛看着前面马背上身姿硬朗的兄弟,这个结拜兄弟的性情,自己最了解,辗转漠北这么多年,在热血中滚就一身忠肝义胆,但是对于自己的血肉至亲看的却比忠义更重百倍。

  “虽说,你心中他并非是你的亲哥哥,可是他却是实心以家人待你,其心不比司马忌差,甚至更胜一筹。”楚卫淡淡的解说。

  揉揉犯酸的眼睛,晋千与拢紧狐裘,又往软垫中锁了几分:“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倒是看得开!”楚卫将杯盏中的残茶倒掉。

  “不然还能如何?杀了一个?”晋千与不紧不慢的回答。

  握杯子的手一顿,楚卫肃容:“晋姑娘果然杀伐决断,楚某人佩服。”静默许久。

  要再说话,却见她已经偎在软垫上沉睡过去了。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取出她手中仍旧紧握的杯子,轻放在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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