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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津府尹的大宅中,周恒嘉捏着一份黑龙卷轴不语,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了,楚卫和迦南默默在一旁坐着不语。

  沉闷的空气像是大雨前的天空,就在冕儒老头儿进来送药的时候,周恒嘉将黑龙卷轴塞进袖中,端起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冕儒伸手搭上周恒嘉的关脉三寸处,沉吟道:“没有那雪莲草,我这药还是不行,唉。”

  迦南站着像是一尊雕塑一样,楚卫捧着暖炉摇晃过来道:“雪莲草之事应该不急,此刻有一件事很急切。”

  周恒嘉目光沉沉看向他。

  “圣皇拟了两份传位诏书,小皇子现在捏在司马忌的手上,你就不担心你大周的国祚?”

  周恒嘉深吸一口气,还是感觉胸口沉闷,这些时日他身上的毒没有发作,闲下来的时候冕儒也是不让他碰朝中的事情,没有了那些事的繁绕,他心境平和了很多。

  看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有个正经的楚卫,周恒嘉依旧没有说话,室内的气氛有些沉。

  楚卫在桌子旁边无聊地敲打着桌面:“你四哥锒铛入狱,你没有什么话想表达么?”

  “你想说什么?”周恒嘉实在受不了楚卫的撩拨。

  眉梢一挑,楚卫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芒:“恒嘉,这个时候夺位是上上之选,你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周恒历失势,整个大周还有谁是你的敌手,况且你还有圣皇的传位诏书。”

  心里沉沉的,周恒嘉总觉得眉峰激跳,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将袖中的卷轴狠狠捏紧,周恒嘉不动声色的看着乌木沉沉的桌面,半响道:“迦南,你吩咐询将军,速速赶去漠北大营。”

  转身提笔写下一封信交到迦南手中道:“这封信也一并交到询将军手中,漠北要动刀兵,请黄家军随时戒备草原部族进攻。”

  楚卫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不明白他这是又跳到了哪一件事情上。

  传闻这位大将军用兵如神,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在楚卫看来,他不过就是思维跳跃,能在纷乱如麻的纷争中挑出最能拿捏敌手的那一根丝线罢了。

  迦南刚出门口,楚卫就疑问出了口:“你要用漠北六十万守军夺位?”

  周恒嘉头也不抬道:“不是。”

  “那你调军干什么?”

  “我要让草原上的部族十年之内在没有力量联合起来和大周一争。”

  “然后你在腾出手去夺位?”楚卫恍然大悟。

  “不是。”

  “……”楚卫更加迷惑。

  “你刚刚也说过了,小皇弟现在在司马忌的手上,一时半刻他也不能也没有合理的理由废了周帝立自己为帝,我慌什么?”周恒嘉好整以暇的坐下。好不容易等到周恒历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脱离了周恒历的侵扰,漠北大事不可不平。

  “那你的意思是不夺帝位?”

  “我要帝位干什么?”

  “你……周恒嘉,你能不能有点儿志气?”楚卫气苦,苍楚太子和周恒嘉关系如此深厚,倘若他不坐上帝位,日后苍楚的日子岂不是如火燎油烹?

  周恒嘉深沉的眸中有暗潮翻涌:“志气并不体现在帝位上,倘若为了这一次动乱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我即便登上了帝位又有什么意思?”

  楚卫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哼:“是……你不屑,你清高。”

  周恒嘉眯眼看着这个八拜之交的兄弟,眼中情绪莫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

  其实自己又何曾明白过自己的心境呢。

  那黑龙卷轴是四哥梦寐以求的宝物,不惜为此付出生命和亲情,可是最终还是以失败结束,这一次的败绩就是他这一生的败绩,在周恒历手下活了十几年,他的手段还有别人比自己更清楚吗?

  下毒,截杀,暗杀,在自己身边安插钉子,栽赃陷害,孤立自己,险象环生的日子几乎无穷无尽。

  司马忌是不会再让周恒历有翻身的机会了吧,倘若他能翻身,这大周的天就彻底乱了。

  那么她呢?

  众口传说她亲手擒住周恒历,其实他是很好奇的,她亲手擒住了他却没有杀他,为了司马忌,她竟让自己委屈自此,白氏一门的仇恨她都可以不顾吗?

  这样想来他心中竟莫名收紧,不报仇是说明她已经放开了血仇吗?放开了好,放开了才能活得幸福。

  可是灭族之仇怎么会这么容易放开,那么她还是为了司马忌在隐忍吧?唉,自己在这里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母妃瘦骨嶙峋的鹳骨像是这辈子的一个魔咒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那一根根手指像是枯柴一样,她毫无神采的眼中甚至再也流不出一丝眼泪,她伏在自己膝头谆谆告诫:“嘉儿,人一生最苦莫过宫廷,你若能出去万不可再回来,母亲要你用性命发誓:不争权,不夺位,隐居江湖,再不参与党政之争。”

  收拢了沉湎在往事的心,周恒嘉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瓷杯,默默不语。

  楚卫一撩袍角站起来:“好吧,都随你,既然你已经无大碍了,我明日就准备准备返回靖安去了。”

  周恒嘉默然点点头道:“也好。”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周恒嘉独自一人枯坐在桌边未动,思绪像是沉静不下来的海,那个冷清的女子频频在眼前闪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她,去惦念。

  明明感觉的出来她的不同,可是有说不出哪里不同,明明就是呼之欲出的一句话在心中反复缠绕,最终绕成一只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去。

  然而此时暗夜里的客栈却在上演着一幕杀人越货的俗烂戏码,迎客来客栈是这一带最大规模的一家客馆,所以经常有文人墨客赋诗留念,文人逗留的地方总是消息繁杂的消息海,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已经在这里喝了很多天的茶水了。

  她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可以让她摆脱这个尴尬的身份的人,等一个可以给她一个充足的理由、一个继续回到大将军身边的理由的人。

  她是廖迁,她两天前收到密报在这里劫持司马忌的心腹:许伯。

  并且抢回雪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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