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绪波动,司马忌走得并不安稳,黑芍药的话还是在他心中深深扎根,他苗斐然会动手,司马忌不是傻子,不是想着只要控制住苗斐然,他的爪牙们就会顾忌的人。
他知道,以苗斐然的决绝程度和行事风格,他很可能现在在南地就安排下了杀手。
想到苍楚太子滞留南地的事情,他心中很烦躁,楚卫和灵韵的情分不简单,白家灭门之时,灵韵和她奶娘逃出靖安,就应该被楚卫救过,如今楚卫这么巧合的又去了南地,十有八九是去救她了。
这一刻,司马忌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一种安心还是一种嫉妒,或者是不安。这样复杂的情绪将他的心撕扯的有些疼痛。
已经两个月了,他们很可能在一起已经两个月了,和自己相处的日子也不过是这些天的灵韵对楚卫又会有什么想法?
他们时时刻刻被追杀,楚卫一路护送,灵韵肯定很感激他。
感激他,然后呢?以身相许?移情别恋?就算是都没有,楚卫在她心中还是会扎下根的吧?
“砰!砰!砰!”室内连续不断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翠墨抬手阻止丫鬟很要进去收拾的脚步,公子这会儿情绪很烦躁,他自从进了院子就有些神思恍惚。
翠墨远远看见蒙奇向这边疾步而来,竖指在唇边嘘了一声,蒙奇一怔道:“怎么了?”
“砰!”室内又是一轮的响动,声音之大,似乎是书架子被推倒了,蒙奇吓的后退一步,低声问道:“难道晋姑娘……?”
翠墨摇了摇头:“未必。”
家主两年来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几人面面相觑,翠墨见蒙奇急躁的在原地转圈,小声道:“你有什么急事,我待会儿给你通传,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蒙奇叹口气:“还能有什么急事,门口的小公主又闹出新花样了。”
“又怎么了,不是前两天才送进宫去了吗?身子才好点儿,又跑出来了?”翠墨皱眉。
“可不是?,好像手中还拿着什么先皇的手札,要求面见摄政王呢。”
“先皇手札?那是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我刚刚去请了左家主,左家主只说让摄政王准备着成亲的事宜了,可把我吓的不轻。”
“蒙奇,何事?”室内传出司马忌的声音,有些醉意,有些温怒。
“公子,小公主求见。”蒙奇忙肃声回答。
许久的安静,室内的人不知有没有听见蒙奇将军的声音。
翠绿的袍角划过众人的眼底,蒙奇被翠墨一扯衣角,连忙抬脚跟上,司马忌悄无声息的往前行着,眼中都是怒意。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惹他,府中的人见家主一路寒着脸直冲府门而去,莫不纷纷避让。
府门前小公主周恒岚一手高举一份鲜红绢帛,神情肃穆,巴掌大的小脸虽然憔悴不堪,但是眼神明亮,她身后是三司重臣,朝中老臣大多集中在此地,一片整整齐齐的跪着。见司马忌出来,周恒岚连忙上前两步,将绢帛举过头顶高声道:“先皇遗愿:岚公主与摄政王于瑞明四十三年四月十日大婚,吉日天成,婚嫁大吉。”
司马忌一怔,群臣瞬间炸开了锅,熙攘之声像一团火直扑司马忌面门。
蒙奇连忙一手扶住司马忌后腰慌张唤他:“公子!”
他眼中有片刻晃神,不能置信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被蒙奇一托,恢复清明,眼神顺着大臣的头顶一扫,一个同样翠色衣衫的身影亦是猛然踉跄。
那人本是斜身依着一株桃花满开的树干,陡听见这消息,身上内力震荡将一树桃花尽数震碎,飘飘洒洒的花瓣泼了满身。
吉日就在五天之后,诚然周恒岚先前确然是对司马忌有意,但是先皇驾崩后,她日夜伤心,又何来心意突然拿出遗旨要求大婚,这遗旨十有八九是周恒岚被高人指点伪造出来的。她既然敢请群臣做这个证人,那么便是吃定司马忌不能回绝了。
司马忌声音寒冷:“先皇灵柩尚无入土,小公主就提出大婚之事孝道何在?”
周恒岚低头并不看他,只将手中遗旨托举到他面前道:“父皇灵柩已经停放数月,久不下葬本就不合礼仪,父皇责我大婚乃是想催摄政王大人立即下葬父皇,让他入土为安,我们大婚亦可冲走新朝浊气,还新朝一份新气象,摄政王大人怎么竟不理解父皇一份拳拳苦心吗?”
司马忌心中了然:原来是下葬之事,又是来催下葬的。
上前两步,低声质问:“公主用终身之事逼迫本王下葬先皇,可真舍得下血本。”
周恒岚亦低声对答:“大人英明。”
司马忌视线反复扫描着面前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一夕之间竟是从娇憨之态蜕变成这样的针锋锐利,先皇之死对她的冲击亦是不可小觑,这份通透玲珑若是落在他人手中,难免不是皇朝翻覆的一柄利器。
嗖然笑开:“公主殿下亲自上门提亲,司马忌何德何能,可是即便公主不顾念先皇教养之恩,本王还要顾念先皇的知遇之恩,大丧即便立即开动,可是三年之期的守孝,公主还是要遵循的,至于新朝气象,那些朝政问题怎可用公主弱质女儿的婚事来擎起,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周无人吗?”
周恒岚初出茅庐自然不是司马忌的对手,不过两句话之间就已经败下阵来,犹自不甘的咬着嘴唇,周恒岚怒声质问:“摄政王大人口口声声礼仪,可是先皇遗旨置之不理,难道礼仪比先皇的圣旨更为重要,这般公然抗旨,大人不怕先皇在天之灵责问吗?”
司马忌眉眼一眯,危险的扫视全场一圈,众臣都是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的狠辣的,被他目光一扫,禁不住低头、缩脖子、垂眼,三大步做的相当熟练,在近些日子的朝堂上已经反复练习无数遍了。
“先皇要责问也是责问城门外的乱臣贼子,逼宫夺位,弑父杀君,戕害幼弟,这滔天罪行都能让他逍遥在外,本王为大周国运计,不计较个人得失,将自己婚事延迟为大周抗住这巨贼,试问公主,先皇在天之灵要以何缘由来问责与我?”司马忌声音森寒,带着难以描摹的杀气一步一步将周恒岚逼的后退不止。
小公主手中拿着鲜红如血的绢帛,实在撑不住他肃容责问,眼中珠泪滚落:“司马忌,你就这样不愿娶我?”
“公主错了,并非是司马忌绝情,你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还要拿出这样的旨意来要挟他大婚,即便是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儿都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婚事。”身后那人终于抵受不住这样的话题,开口解围。
周恒岚缓缓转头:“中山郡王,我大周国事与你何干?”
苗斐然柔然拂掉肩上花瓣,爽声而笑:“公主即说是国事,又何来有一句:司马忌,你就这样不愿娶我?一问?”
周恒岚手指将绢帛捏的发皱,狠狠看向面容沉静的司马忌和和缓而笑的苗斐然,恨声道:“我会记住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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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晚了……哈哈,对不住的很,实在是身体不好,近来迟的有些过分了,俺会改正的,今儿多更一点儿……算是弥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