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千与眸中怒火苒苒,目标直指周恒历,这个禽兽的狠毒,冯妈妈被他折磨至死,三哥被他和廖迁合力杀害,此仇不报,还有和脸面生于世间。
“周恒历,你命还真是硬。”晋千与扯开周恒嘉的手腕,怒声而斥。
“晋姑娘吉言,本王万岁,岂能肆意被屑小践踏?”周恒历手一挥,三军雷动:“六弟,请。”
周恒嘉紧握拳头,不动如山的身躯似能撑开天地,漫山青草被疾风吹折,像是风过麦田,清波涌动,怒浪翻滚,山地险峻。
周恒历一路相杀,暗手尽数被楚卫和周恒嘉破灭,眼看着几人就要临达靖安,到时候司马忌和周恒嘉联手,自己岂不是死期到了,终于按耐不住,什么理由!什么推脱责任!什么清白名声!都没有切切实实的杀掉他们来的实在。
黄辉抽刀拦在周恒嘉身前:“大将军,你旧伤未愈,这上万兵马岂能睥睨?让属下来。”
“让开。”
“大将军!”
“恒嘉,周恒历摆明了今日来要你的命,你疯了。”楚卫被安伯拦着,不能上前一步。
“不然呢,等他千军万马压上来把我们剁成肉酱?”
“我们全力一拼,未必就不能脱身。”
“你第一天认识周恒历吗?他会这么蠢只用这一队人马挡我们?”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对这么多人,就算这一局勉强能过,你怎么就确定他后面的招不比第一招狠?”楚卫狠狠按住胸口,咳嗽的弯了腰。
“楚太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啊,怎么?南地的水土不好?养不了楚太子金樽玉贵的身子?”周恒历笑吟吟的道。
周恒嘉抿唇不语,静静的看着面前潮水一般的敌人,眼中的风暴越聚越疾,斥候断线,后援没有,周恒历应该是早就浸入了顺江地界。
这是他的第二个老巢,卫敛一直在秘密筹划着,如今他靖安失势,很可能将主力都留在了这里,顺江一行,自己只顾着救人,将这件事淡化了,只当他们意在除掉楚卫,竟不知道周恒历心心念念还是自己这个大敌。
除掉楚卫只是断掉自己的一直臂膀,周恒历心野胆大,根本不会满足于那一点胜利,他这么多年来,一举将自己致死的念想还是没断。
而这一次,倘若周恒历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擒杀晋千与,而是专门来干掉自己的话,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沪亲王哪里话,都知道苍楚的王位之争厉害,卫尚能自保,却不知大周的皇位之争才是惨烈,卫只不过才在大周数月已经被浑浊的气息毒成这幅模样,实在是惭愧。”要论耍嘴皮子,这位楚太子能把死敌说服做自己的兄弟,周恒历自恃自己稳占上风,对方被自己围拢,无处躲藏,必能一举将其拿下,自然洋洋得意。
可是一腔得意遭遇楚太子这样的唇枪舌剑也不是一件愉快的的事。
“大周内乱,让楚太子遭罪了,待大事定下,本王定盛宴款待太子,到时候本王陪太子殿下和雍乾太子多喝几杯,权当赔罪。”周恒历风雅至极的笑将这方人看的心中大恨。
“哦……王爷客气,这宴我苍楚是不敢吃的,喔……对了,王爷还不知道啊,真是罪过,我还当王爷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做派了呢,原来卫敛卫大人还没有和王爷说,这也难免王爷还会舔着脸在这里惺惺作态的邀请我苍楚赴宴。”楚卫也笑,雪白的双颊笑的风华万千,容颜虽不敌周恒历的清雅如仙,但是这笑意竟生生将对面的某王爷比的妖孽了起来。
“卫敛?他说什么了?”周恒历已经几日未曾得到卫敛的消息了,本来是以为已经断了楚卫和晋千与两人的消息了,若不是廖迁来报,还真的就会错过了这次好时机捕杀几人。
“哦……对了,卫大人已经被本宫杀死了,埋在哪个路口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卫大人死前可是交代了王爷很多的事情,这……不知道王爷知不知道?卫大人大义,临死之前豪气大涨,说不想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龌蹉事情都带到坟墓里去,怕影响了投胎转世的运到。”
“喔,你确定他交代的都是真话?”周恒历搭着身边宫人的手臂,悠然的靠在门边,心中已经翻开了波澜,卫敛死忠,应当不会吐露真言,但是多疑的性子让他还是不敢相信任何人。
“何止啊,卫大人临死之前终于知道了王爷的品性,悔恨不已,交代了自从官以来的一切丧尽天良的事呢,清河草原留下的人,漠北大营的人分流,左家主的第二个心思,潭将军的心上人,还有……”楚卫桃花眼波光流转的向晋千与一转,视线如一挂倒勾,引人遐思,缓缓道:“白家的内部人都投靠了王爷身边的那个人。”
周恒历心中一咯噔:那个人?哪个人?左权?潭石晓?叶单?还是……另有其人?
楚卫漫不经心的盯着周恒历的面部表情转变,这一段话都是胡诌,不过是随便知道点儿风头的,活着是自己瞧着几人的关系,胡乱编出来的,卫敛身居边疆,能知道多少中心的消息,不过都是替楚卫跑腿的罢了,但是往往跑腿的才是中心人物最担忧叛变的,尤其还是这样一个重要的跑腿的。
周恒历多疑,楚卫就狠狠的让他疑,疑到他再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任何人。
晋千与无声瞥了一眼楚卫,这厮,够狠,怪不得能这么悠然的带着几个人就丢下苍楚的一切跑到大周做个悠闲太子,这般手段就算是不呆在苍楚,谁又能是他的对手?
周恒历也不是寻常之辈,知道再听下去也是跟着对方的思路走,为帅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挥挥手,身边的宫人弯腰行礼,周恒历笑的点点花瓣飞舞道:“楚太子舌灿莲花,本王很欣赏,就是不知道这三寸巧舌割下来还能不能说出这样令人销魂的话来。”
“姓周的男人就是难搞定。”楚卫拍拍周恒嘉的肩,笑的一派轻松道:“兄弟我早些时日在这货手下就死了好几次了,你这么多年也死了这么多次了,何必在乎多一次,是不是,千与。”
晋千与冷哼一声:“我不在乎,只要能杀了他。”
“三军,摆阵。”周恒历一把甩上车门,马车徐徐向后方退去,潮水一般蜂拥的军阵将中间的山道围堵,加上后方包围的人马,整整四万人。
徐徐后退的马车中,女子森寒的声音刀锋一样划破车内清冷的空气,将外面的怒吼声压了下去:“你说过只杀那个女人和楚卫的,为何出尔反尔?”
周恒历悠然的捏住玉盘上的一粒晶莹果子,戏谑的笑:“我说过吗?周恒嘉是我此生大敌,这么好的时机,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廖迁森寒的眼角眯起:“周恒历,你不要逼我。”
“逼你?我还没有这么无聊,从始至终都是你上赶着求着我的,话说回来,就算我现在下令放过他,你以为我在他面前杀了白弄樱和楚卫,他会无动于衷?”
静默的车内盘旋着危险而又紧绷的怨毒之气,廖迁脊背僵直紧紧抵着马车的墙壁,艰难的呼吸着面前稀薄的空气,确实,周恒嘉是不会走的。
“可是你可以在乱军中杀了楚卫和白弄樱,留他一命,不要和我说理由,我知道你能做到。”
“不错,我确实能做到,但是我为什么要对他擒而不杀,就因为你爱他?廖迁,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