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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郡主……”

  小离平缓的声音将她渐渐拉出梦境,额头冰凉一片。

  晋千与头一低,一滴汗珠划过鼻尖,滴答一声落在手背上。

  “郡主又做噩梦了?小离让人准备了血燕窝,郡主多少吃一点吧。”

  晋千与怔怔的神思不属,抿了抿干裂的唇角,声音有些嘶哑:“我们到哪里了?”

  小离手上收拾着火炉上的小铜壶,轻声回答:“再有半天就能看见靖安的城门了。”

  从软垫上爬起来,晋千与避开小离伸手要帮她整理凌乱鬓发的手,轻轻推开了车窗。

  几队商队的马车被侍卫赶在路边,商人们零零星星的跪在泥地上。有个小孩子,大约三岁的样子,大约不懂什么是权贵,笑嘻嘻地在一旁踩水玩儿,将她旁边的男子身上溅的都是泥点。

  那男人慌忙的小声制止孩子胡闹,妄图将她按跪下。

  晋千与见那孩子可爱,正要招手唤她一名侍卫长枪一伸将孩子绊倒在泥水里,低声喝倒:“放肆,郡主面前胆敢不跪。”

  孩子正玩的兴奋,蓦然倒地,顿时哇哇大哭。

  晋千与见那侍卫正要走,又突然转身恶狠狠盯着惊慌失措要捂上孩子嘴巴的男人,冷喝:“扰了贵人清净,都别想活了。”

  转头见晋千与在车窗边看他,忙陪笑:“郡主息怒,属下这就将她们赶走。”

  “我竟不知道你是谁的属下,摄政王勤政爱民之心拳拳,不想全被你这恶属糟蹋了。此后也别在亲卫营行走了,去军部领二十军棍,领了你的饷银回家去吧。”

  那侍卫见她轻轻冷冷的就将他逐出了亲卫营,当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愿打愿罚,可是郡主再生气,也不该逐出属下,亲卫营归属章将军统领,摄政王直辖,郡主……”

  “我没有资格逐你?好,你这就去前面车队拜你的直辖主子去吧,看他如何处置你。”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车队前面传来男子号哭的声音:“属下知错,求家主饶命……”。

  在晋千与漠然摊开膝上书本的时候,车窗轻扣三声。

  一张纸条被恭敬递上。

  “如卿所见”

  晋千与润笔在后面添了四字“死不足惜”

  亲卫营中士兵在年前都曾去过南疆,哪个不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个个死不足惜,然而,南疆之祸,他们不过是工具罢了,真正死不足惜的是谁?

  侍卫手中的薄薄一片纸犹如千斤重,这样重的话是不能给家主看的,侍卫默默将纸在掌心揉皱,随手扔到了路边的泥里。

  马车晃晃悠悠了半日,靖安琉璃瓦的城门楼遥遥在望。

  一手搭凉棚,晋千与眯着眼睛抬头看,记得当日从这里走出去,是殷切的,殷切的想挽留他的江山,殷切的想逃离他属于别人的事实,虽心如死灰,却不愿放手,是因为心里还有一念的希望,理解他的不得已,念着来日,想着未来。

  今日重新归来,心却再也没有波动,是因为幻灭,还是因为终于将火热的心冷却?

  文武百官都在城门处迎接,马车顿了顿,却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晋千与知道,他不准备下车。

  对他来说整个大周都是奴才,臣服在了敌人的脚下千年之久,不配得到他下车的待遇,他来只不过是复仇,而非拯救。

  整个大周,所有的人,他都恨,包括自己。

  侍卫退开,晋千与的马车渐渐赶了上来,静心骑在马上,和司马忌的车并排而行,手里拿着一叠文书,边走边汇报,声音硬邦邦的,像冰块一样。

  晋千与懒懒靠在软垫上,静静听着静心刻板的声音隔着车窗传进来。

  “南疆石原郡两个月来叛乱了五次,宁远副将请摄政王尊意,是否如年前的度郡一样,清野。”

  “准”

  “此次疫情波及甚广,兵部司请摄政王尊意,安津和江州一带的兵役和徭役能否减半?”

  “否,安津兵役历来是兵部司大项,周恒嘉在未表明反意之前,安津征兵再加三成,江州一带划出隔离区,着你去办,绝对不准江州郡出乱子,安津周边免除今明两年农耕赋税。”

  “这……会不会到最后为周恒嘉做了粮草大本营?”静心疑惑。

  “当此时机,首先安抚民心为要务,抽调安津壮丁,让他无兵可用,朝廷征兵免税,他若再征兵,一来惹怒贱民,二来无别处安抚民心,若征粮,必然和朝中怀柔政策相反,必惹民怨,后院不稳,如何造反?”

  “公子英明。”

  “那苍楚……”

  “苍楚太子要走,也尽可放行,楚卫不在,周恒嘉就如拔掉獠牙的猛虎,徒剩姿态强硬罢了。”

  车窗外的声音仍在继续,不过是些繁杂的政务。晋千与皱眉听着,心中隐约觉得有不妥,一时抓不住思绪,烦乱的摇了摇头。

  马车驶入司马旧宅,晋千与在丫头仆妇的簇拥中仍旧住进了原来的院子,从头至尾没有见到过司马忌一眼。

  忙着请安问好的仆妇不停的进进出出,晋千与烦不胜烦,挥挥手让她们在院子里磕个头就出去了,独自在绣凳上坐着,晋千与脑子里不停反复着静心和司马忌的对话。

  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

  想起来孟松跟着回来的,想叫他来问问左时和楚卫的情况。

  她叫了小离两声,屋子和院子里都静悄悄的,没半丝人声,才想起来刚刚让小离去送客人去了。

  司马忌已经将她软禁两个多月了,除了小离,谁也见不了,但是他却没有限制小离和她说些外面的事情,也不限制她问政的事情,只是禁足而已。

  找不到小离,她也不着急,推开了屋里的隔间,到小书房翻书去看。

  这小书房还是她当初赖着司马忌建的,在宫里行走的那三年,她从宫里搬了不少书到这里,尤其是奇闻怪谈的鬼神之说,因为当初的灵魂附体之事,她对此很关注。

  如今小书房里还是她走时的样子,一本《玉溪杂谈》翻开一半在书桌上,上面已经积了薄薄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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