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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靖安的车队在冬雪消融的官道上无声前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分别在车队伍头尾处,随行侍卫俱都默默无言。

  他们是三日前从安津的周边小城盐城出发的,在此之前他们在盐城中已经待了两个月了。

  在干什么?

  安抚被瘟疫肆虐的百姓!

  这只是官方说辞罢了,所有的内围行走仆妇都知道,摄政王在生气。

  安津城门口,摄政王和大将军不知因何缘由,悍然操刀对砍,此后安津城门关闭。

  摄政王领了众人在距离安津仅八十里的盐城住下了。

  不论京中重臣怎样哭求,这位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静心姑娘陈书已经数十封,求摄政王速速归京。

  大将军城门操刀,和摄政王彻底撕破脸皮,关闭城门,聚敛兵马,隐然要以勤王之由造反。

  此刻摄政王仅带百余名侍卫驻扎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找死,那就是蠢出了自己的风格。

  然而,不论是百官哭求还是十万火急的圣旨,司马忌就像消失了一样,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闻不问。

  他在等。

  或者更确切一点儿说,他在赌。

  周恒嘉要反了,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就是要待在周恒嘉打个喷嚏都能把他喷死的地方,他要看看有灵韵在的地方,他舍不舍得打这个喷嚏,有灵韵在,他能做到让步到哪一步。

  我司马忌今天就把喉咙放到你周恒嘉的手指间,你若捏死了我,灵韵她还会不会再把心寄存在你那里。

  你若是下不了手,就别怪我司马忌下手狠,敢在我的手里抢人,也得有那个能耐。

  他踏踏实实的住了两个月,安津的城门结结实实的关了两个月。

  众人在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熬了两个月之后,惊奇的发现,练兵的练兵,造反的造反,旅游的旅游,安逸的安逸。

  两大猛人明明几乎抬个头都能撞到一起的近距离接触了两个月,像是突然瞎了,看不见彼此一样。

  司马忌阵营众人纷纷觉得司马忌神机妙算,卡住了周恒嘉的七寸,摄政王不愧英明神武的称号,周莽夫不是对手。

  周恒嘉阵营众人纷纷鄙视,拿一个女人做挡箭牌还好意思拿出来炫,司马小儿果真除了阴险狡诈,没半分实力,反观大将军,胸怀坦荡,王者之风,待我虎贲军兵临城下,司马小儿定摇旗祈怜。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第一回合,双方士气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

  耳中听着这些时新的话题八卦,晋千与脑袋涨涨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揉了揉额角。

  “小离,你让我静一静。”

  喋喋不休的小离颓然的收了眉飞色舞的讲述,咕哝了一句:“郡主,您就和公子说一句话吧,就一句就成。”

  “你很喜欢你家公子?”晋千与偏了偏头,漫不经心的问她。

  脸儿微红,小离手足无措地揉着衣角,局促不安的解释:“小离……小离怎么配,小离只是倾慕公子大才……”

  “你可知道你口中倾慕喜欢的公子是怎么看你的?”晋千与淡然看着车窗外的天地,悠悠开口。

  “啊……?小离不知,公子忙于国事,怎么会把小离这样的丫鬟放在眼里。”

  “你也算是聪明,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司马忌他当然会把你放在眼里。”

  小离脸色更红,红如樱桃一般,更加局促,连连摆手。

  “因为你在他的眼里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一只畜生,可以随意射杀,如果他那天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她神色淡然,悠悠语声如召槃鬼魅,小离通红的面颊霎时雪白,樱唇颤抖:“郡主,那是公子呀,他那么在乎你,听闻你身染瘟疫,不顾天下大乱都要跑到安津来救你的公子呀,你就算是和他生气,又怎么能这样诋毁他,小离虽愚钝,尚且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公子他一颗红心,你就算不喜,怎么能这样践踏,就因为那个粗莽的大将军吗?”

  晋千与一愣,苦笑摇头:“粗莽的大将军?你可知道,永吉三年,你家乡深陷狄族劫掠之苦,是他抗旨带兵前去解救,永吉七年你家乡洪水泛滥,逃荒到京,是他将你买来送去司马府安置,你可知道,你这些年来的安逸日子,是他带兵驻守漠北,日日夜夜守护不懈。”

  她漠然看了一眼垂手不语的小离,最后责问:“为了一个将你视作牛马牲畜的公子,你昧了良心,失了良知了吗?”

  “小离是昧了良心,失了良知,那你呢?”

  车窗外清淡责问,一字字如同咬在齿关,刻在心间。

  晋千与一窒,转头,司马忌冷冷的和她对视。

  千言万语都在眼底,发白的唇狠狠抿着,晋千与毫不退让的看向司马忌的眼底。

  她看着他,又像是通过他看着远处的白雪碧湖,视线遥远不可触碰。

  “我是昧了良心,失了良知,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人,还盲目的去信任,明明知道你想要的世界和我的南辕北辙,还是不肯放弃的追随着,茫茫两世,我总也走不出这个情字,经历了他一枪穿心,仍旧看不透,还要看着你,陪着你,拉着这么多无辜的人一起沉入地狱深渊。”

  “够了!”司马忌一掌拍向车窗,嘭的一声,车窗关闭。

  模模糊糊的他的身影映在窗外,晋千与动也不动,怔然无声的端坐。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灵韵,你且看着,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的深渊,什么叫做拯救,能拯救你的,不是他周恒嘉,而是你面前的人。”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小离惊慌的伏跪在马车里,耳中听着两人的争执,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口。

  晋千与脑袋嗡嗡一阵,只觉得心中疲累不堪,眼皮犹如千斤巨鼎压下,侧头靠着车窗沉沉睡去。

  马天缓缓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子弹流利地划过空气,呼啸尖叫着插入她的心房,晋千与并没有觉得疼痛,只是麻木,麻木的仿若不知道进入内心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那彻骨的冷像千年前的冰雪,塞满了骨缝。

  她定定的看着马天的脸,视线渐渐清晰,司马忌冷笑的眼神在马天的脸上不停闪现:“灵韵,我说过,不要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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