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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抚着若水的青丝,叹了一口气。“爹做了太傅、安国公,哥哥现在做丞相了,再加上三叔手里的兵马,咱们姓程的能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了。假如皇上真是冷落你了,你想着这些就心里宽慰些了。”

若水实在不敢招惹这两个深宫怨妇了,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皇上在对大伯、程如风动手了,她们还当是福啊?她挺讨厌“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的,今天她是明白了,编这话的人肯定是见识到她们这些蠢笨的女人,才有感而发的。

“皇后娘娘,院判大人亲自送药来了!”仪凤宫的宫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入屋中。

若水水灵的眸子眨呀眨,指了指药碗问道:“太医院的老头子们也太神了吧,还没诊脉就开方子煎药给我吃了?”

皇后接过碗来,白了若水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是本宫调理身子的药!他们知道本宫在这儿,就送来了。这药放冷了更苦,还得趁热喝。皇上一来,妹妹的病就好了,哪要宣太医啊。”

“姐姐先别喝药,让我尝尝有多苦!”若水从床上蹦了下来,凑到皇后身边,鼻子凑到药碗边嗅了一下,指尖沾了一滴药汁,放在嘴里尝了,眼神一黯、深如幽谷,身子一抖,叫了一声“好苦”,问道:“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喝药的?”

“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本宫气虚体弱,为了调理身子开始天天喝药,可惜生下的是脐带绕颈的死婴……”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若水渐渐都听不清了。[1]

谁有闲工夫和她嗑牙。若水摸着额头,表情是困惑不已,一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模样,喊了一声“头晕”,又被果儿扶到床上睡下了。

皇后喝完药就跟随太后离开了平澜宫,若水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舌尖残留的药味儿,让她打了一个冷颤。这还真是药到……命除啊。

皇后第一次生产的时候,淑妃、贤妃还没入太子东宫伺候皇上,会在药里做手脚的只有皇上了。这碗珍贵药材熬成的药里掺着微量的毒物,天天喝这种药根本不可能顺利产下健康的婴儿,皇后这一两年都未再怀孕,想必毒物已在体内类聚了一定分量,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毒素继续累积,就剩不下几年阳寿了。

死皇上早在十几年前就为铲除大伯一家子而谋划着,生怕皇后诞下嫡子,抢走他的皇位,他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物,可惜逃不过她的舌头。她不能点破汤药中的奥秘,皇上除去大伯一家人,她是乐观其成的。

淑妃、贤妃没等人通报就摇着扇子进了屋,把若水吓了一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生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她们也不打听一下是真是假,就想着来落井下石啊。

“听说妹妹是因为皇上昨夜去了我那儿才病倒的,我真是罪过啊。”贤妃假惺惺地挤出一滴眼泪,自责道。

“我就和皇上说了一句,二皇子见着我开口就喊‘仙女姐姐’,这巧嘴真像皇上啊,皇上就甩甩袖子说要去姐姐那儿了。皇上这么喜欢二皇子啊,昨天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应对得如何?”若水傻笑地捉捉颈后,瞟了一眼正在咬着扇柄的淑妃,心里哈哈大笑着。见着她们一次,她就挑拨一次。

贤妃拉着若水的手,眉飞色舞地夸耀道:“皇上别提多喜欢他了,昨儿考他背书、对对子,还手把手教他射箭呢。”

若水陪着笑脸说:“姐姐真是好福气,以后我还得多仰仗姐姐啊。”你就继续吹牛吧,句句进了淑妃的耳朵里,你们鹬蚌相争去吧。我继续扮演只会火上浇油,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小笨蛋。

“我看你有劲头聊天,想必是没什么大病,我走了!”看着那若无其事的笑脸,淑妃“啪”地折断了扇子,歪着一张脸走了。

贤妃又夸了儿子几句,觉着再瞎掰下去就要露馅了,只好意犹未尽地走了。

******

看了两出好戏,若水乐呵呵地高呼一声“沐浴”,抱着替换的衣裙,小跑着去了浴室。

果儿吞了一下口水,惊喜地看着若水神清气爽、健步如飞的样子,心里舒服极了。小姐真是直肠子,太后、皇后几句话一说,她想通了,心境就大好了。

果儿放下所有幕帘,室内转黑,池子四周突然有了动静,四颗巨大的夜明珠冉冉而升,室内顿时明亮起来,由薄纱轻覆于其上的夜明珠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与温泉冒出的缕缕轻烟共同构成一幅迷人景象。她最后一个退出浴室。

若水舒舒服服地踏进浴池,享受着池水亲近肌肤的舒适感,让池水洗去她残存的倦意。整个人都舒畅快活起来。雾气环绕,她欣赏着屏风上丰腴的贵妃出浴图,瞧了瞧自己的亭亭玉体,咯咯一笑。谁来画“德妃出浴图”呢?

沐浴是一种放松、享受,但倘若让人虎视眈眈地侍立一旁,就不怎么愉悦舒心了。沐浴时被那么多宫女、太监垂涎、欣赏,皇帝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当的。

“温泉水滑洗凝脂”,她半趴在池边,湿透了的头发覆住了柔嫩光洁的背部肌肤,娇小的玉足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水,小脸枕在手臂上闭起眼睛,轻轻打个呵欠,突然玩兴大发,身子完全沉入池底,在温暖的池水中闭气潜泳。

跟着爹去沙漠戈壁打仗,有足够的水喝就不错了,怎敢奢望日日沐浴?爹带着她去江南平乱,江河倒是不少,那些士兵赤条条地跳进去,她只能夜里泅水[2]。离开这个皇宫,她就舍不得这个温泉浴池啊,能把它搬回将军府就好了。

******

听到她等他一宿得了重病的消息,崇嘉当场就丢下一堆文武官员急急奔来看她,焦急慌张得使出了轻功,一路上还一直咒骂着是哪个大臣把御书房与平澜宫建得这么远,回去就查出来开棺鞭尸。他认清了对她的感情,这倔强执拗、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夺去他的心,是自命风流的他的克星!

“德妃怎么样了?”崇嘉威仪无比地问道。跪在浴室前的果儿答道:“娘娘正在沐浴。”

“病病歪歪的怎么能沐浴呢?”崇嘉气哼哼地踱到浴室前,听见若水正在里面大声喊着果儿,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冒冒失失地闪了进去。

一室的雾气氤氲,他朦朦胧胧地看见浴池里的若水晶莹剔透的雪肌,黑亮的长发缠绕在她的左臂上,发丝间露出殷红的守宫砂,她正捧起水往她的娇容泼去。[3]

他呆立着,心荡神驰,腹间有股热流奔窜,恨不得心里伸出一双手把她拥入怀里,一口将她给吞下。

“果儿,我手上都起皱了,帮我擦干身子吧。”若水抬起头,瞧见进来的人是崇嘉,又急又慌,抓了脱在浴池边的衣裳,掩住胸口、沉下身子,叫道:“滚出去!”

他的眼神好像饥饿得想把她一口吞下肚子里去,她不禁心惊胆战地猛吞口水。惨了,打不过他,身上又没带毒物,只能仗着这张嘴把他骂走了。

崇嘉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若水,解释道:“我听说你病倒了,听到你喊果儿,还以为你……”

若水声音有些发颤地嚷道:“我不管你闯进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不想看见我一头撞死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滚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崇嘉灰头土脸地出了浴室,掏出绢帕掩住鼻子,“噗”一下喷出两管鼻血。有意还是故意?她这张嘴真厉害,认定他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采花贼了。骂他的时候中气十足,她不像是生病了啊。

******

“这是太医院的院使,朕带他来替你诊脉。”崇嘉站在床边,指了指缩在门口的灰白山羊胡子的老头,用清冷的声音介绍道。他的目光盯住了帐中人儿依稀的剪影,那双冷眸让他心口发紧。

从浴室出来后,若水清冷的神情上添加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容,纤细婀娜的身躯好整以暇地歪在床上,完全没有妃嫔迎接皇上时诚惶诚恐的模样。那种天大地大她最大的神情,看得奴才们傻眼,连果儿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谢皇上恩典。”若水躲在纱帐里,清灵的眸子隐约闪动一丝兴味,似在算计什么地流露出笑意,接过果儿递来的红丝,往枕头上一系。悬丝诊脉的郎中都是靠“闻”“问”来判断病症,病容不给看,脉象辨不清,遇上疑难杂症,能治得好就怪了。

“请问娘娘气色如何?”院使搓着红丝,扭头向果儿打听。

若水不等果儿开口,语调平淡地说:“您搭了脉就应该清楚我得了什么病了,我倒想问你,我是哪边虚了,还是哪边寒了?”

院使顿时接不上话地为之一愣,放下红丝,眼珠一转说道:“这……据臣判断,娘娘需要静心安神、补血养气,臣写个方子……”

若水把系了红丝的枕头丢了出来,奚落道:“原来枕头还有心神要养、血气要补啊,您的医术太高明了,您把它抱回太医院慢慢调理吧。”

崇嘉肚子都要笑爆了,捡起枕头往双腿打晃的院使怀里一扔,命令道:“按爱妃说的做!”

果儿憋着笑,匆忙收拾了院使摊在几上的东西,让太监扶着几近昏厥的院使,一起退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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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皇后也令人同情啊。[2]夜里泅水,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极有可能发生意外……[3]婷婷自认为这一章写得绝对够保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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