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余玠来回的踱步,他始终想不明白杜庶为何跟苏晓榆如此亲切熟悉,苏晓榆的身世他是查的清清楚楚,可就是没听说过她认识杜庶,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还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这其中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决定前去当面问杜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他来到杜庶房门外时,苏晓榆正好也在杜庶房间内,两人的谈话内容让他停下了脚步。
“苏晓榆,现在的你我已非从前了,你我现在所处的时代所处的位置,做任何事都跟生死相关,你我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你想过你身旁的人没有?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不相信你的良心不会愧疚,你这一生能过得安心吗?”
“杜老三,你给我闭嘴,让我给他当小妾,做梦。你别忘了我苏晓榆誓死不挖墙脚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更何况他余玠和赵葵是别有用心。”
杜庶望着怒气冲冲的苏晓榆,语重心长的说到:“苏晓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在古代封建社会不是在和平年代的社会主义时代,这里没有男女平等没有一夫一妻制,更没有人权。在这里只有战乱,只有男尊女卑,君臣关系,人的命就如蝼蚁一般的微不足道,君王的一句话要你死你就得死,甚至你身旁的每一个人都得死,你明白吗?”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这十年来的路程伴随我的是战争,杀戮,死亡,仇恨…。这些我统统的受够了也厌倦了,每次我看着这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我就在想为什么在战场上死的人不是我?也许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本以为从今以后我至少可以远离杀戮远离这些本就不关我的事的一切,找个深山老林隐居,然后安然闲适过完后半辈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我卷入进来,为什么…”苏晓榆咆哮着的吼道。
杜庶轻轻地拍着苏晓榆的背安慰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就像我是杜蜀可命运偏偏让我做杜庶,而且我根本没得选择的权利。当我睁开眼身处军营,杜杲唤我为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必须成为杜庶,走上了一条未知的路。我也害怕,恐惧,逃避过,可是最后我也只有接受这个现实才能活到今天。这就是我们的宿命,苏晓榆你该明白的,我们只能坦然勇敢的去接受现实面对现实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们回不去了,以前的我们已经死了,忘了以前吧!记住你我现在都是大宋朝的子民,我们之所以会杀戮那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好好的活着。这里没有人喜欢战争,都是在为了民族为了国家而战,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的奔赴沙场,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能够安好的活在这世上而不是惨死于蒙古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可是赵葵杀了我干爹李全,让我给杀父仇人卖命,我做不到。”说完苏晓榆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接连干了几杯酒后杜庶才开口道:“苏晓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是在为赵葵卖命,而是在为了民族而战,之所以让你嫁给余玠,也是在保护你,单凭你一人之力,你能救得了几个人?再说了按今天这情形,明摆着赵昀就是冲你来的,你是愿意嫁给这个好色之君跟三千女人争一个男的从此失去自由,还是嫁给余玠当小妾,依旧过你的沙场生活,驱逐蒙古鞑子为己任。你自己选吧!你的干爹干娘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杜庶心里明白赵葵和苏晓榆之前有过节,这也是苏晓榆的心结,不打开这个心结,恐怕她以后难以和余玠,赵葵相处。
苏晓榆突然想到了什么,举着酒杯笑着说:“我为什么不直接跟着你回庐州,加入你父亲的军营里呢!一样可以驰骋沙场啊!为什么非要在赵葵的麾下听命于他呢?”
杜庶连忙回绝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带你回去,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而且我已经纳了两个小妾了。再说了你要是不嫁给余玠就是抗旨不遵,会人头落地的,你死了不要紧,可是你牵连我们跟你一起死,那就太不厚道了,别忘了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杜老三,我看你是喝多了吧!我又没说要嫁给你,你不仅是种马还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的种马。”说完苏晓榆又端着酒杯往自己嘴里灌。
“行,行,我自作多情,我种马行了吧!咱十年没见了,今儿个好生畅饮一番,汇报下这十年来的状况。”
“没问题,老娘我奉陪到底,干了。”说完两人一饮尽,开始了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十年状况汇报。听得门外的余玠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尤其是听完苏晓榆这十年来的经历后,余玠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竟然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突然房里安静了下来。余玠笑了笑的摇摇头推开房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满屋的酒味,两人都喝趴在了桌上,各自抱着一个斜倒在桌上的的酒坛,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些什么,余玠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酒杯,又挪开了两人抱着的酒坛子。这时杜庶突然站了起来,歪歪倒倒的指着余玠说:“苏晓榆,别…。别…以为。你喝…喝醉了…就…就不用嫁…嫁。人了…。借酒消愁…愁更愁…。该来的总要来…。呵呵呵呵呵呵…。其实我也很…心疼…。”说完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余玠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杜庶,摇摇头叹了口气,便抱起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苏晓榆送她回自己的房间,替她盖好被子后,余玠盯着苏晓榆看了很久,手指轻轻的拂过苏晓榆微皱的眉头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酒伤身更伤心。”
余玠回到自己房里,烛台上的灯还亮着,兰儿还没睡依旧坐在桌前等他回来。见余玠回来了,兰儿高兴的上前为他倒了杯热茶,又端了盆热水进来替他拧好帕子,余玠看着贤惠的兰儿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才好,从苏晓榆的房里出来,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该如何向兰儿说这件事,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在他心里十个小妾也抵不过兰儿。在他最穷困落魄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兰儿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为他照顾一家老小。这些年来兰儿跟着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她从来都毫无半句怨言,仍然尽心竭力的操持着这个家,府内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能取得如此贤惠的好妻子,他余玠已经很知足了,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可是这一次纳苏晓榆为妾一事……。
看着沉默不言,眉头紧蹙的余玠,兰儿笑了笑说:“你有心事?”
余玠也微笑的拉着兰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你的眼睛。夫人,对不起!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余玠对不起你。”
“其实你不必自责的,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而将军你一直未纳妾,旁人不知的还以为你娶了个妒妇,所以才不敢纳妾呢!”兰儿依旧微笑的说到。
“夫人,你都知道了?”
“刚才梅香已经告诉过我了。其实晓榆是个好姑娘,这两年来我们早就把她当自家人看待了,如今不过是名正言顺的让她成为我们的家人,我们都很高兴。你不用担心我,更不用自责。这些年来将军你一直未纳妾我已经很知足很高兴了。”
“夫人,谢谢你。”余玠紧紧把兰儿拥在自己怀里,良久才开口道:“今天来的那位赵公子就是当今圣上,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苏晓榆,可赵元帅却当众宣明苏晓榆是我未过门的小妾。而圣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当众意旨让我跟苏晓榆在五天之后完婚,所以如果我不取苏晓榆就是抗旨不遵,可是取苏晓榆更让我为难。”
“将军你是担心姚世安?”兰儿疑惑的问道。
“这倒不是,苏晓榆如今已经记起所有事情了,她恨不得将姚世安碎尸万段,又怎么可能还跟姚世安回川蜀呢!我是担心她不愿意给我做妾,她肯定也明白赵元帅让我纳她为妾是为了让她能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以她的性子,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兰儿想了想说:“这个将军你倒是可以放心,晓榆做事谨慎,心地善良她不可能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的。倒是苦了她了。明天我去看看她,顺便安排好大婚事宜。”
“夫人!我余玠今生能娶你为妻,夫复何求啊!”余玠感激的抱着怀里的苏晓榆说到。
兰儿只是微微一笑的闭上眼睛,紧紧的靠在余玠怀里,慢慢的睡了过去。对于兰儿来说,能守在余玠的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他一切安好就是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