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晓榆和郑德衍两人对座在桌前,郑德衍听说杨妙真已去的事实后,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声音哽咽道:“我郑德衍苟且偷生这些年来,心里一直不好受,末将愧对于红袄军,愧对于姑姑,更无颜面再见元帅你。”
苏晓榆放下手中的酒杯道:“郑德衍,干爹干娘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红袄军早已不复存在了,至于王仙早已死了,我跟你一样,都是大宋的子民,是我们民族的一员。驱逐蒙古鞑子,还我河山,让我族人安居乐业这才是我们眼下的重任。”
郑德衍感慨道:“是啊!宁愿做刀下鬼也不要做亡族奴。这句话末将一直铭记于心。没想到末将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元帅你,听说元帅你已经和…。和余将军成婚…。”看着她铁青的脸色,郑德衍不敢在往下说。
“没错,我是嫁给余玠为妾。”苏晓榆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良久过后郑德衍才开口道:“末将知道元帅你心里憋屈。当年主公被害,赵葵也有份,但是元帅你可知道,赵元帅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余将军,当年他为了护主公的尸首,被赵善湘等人诬陷为反贼,差点被斩杀于阵前,是赵元帅求情才保住了性命,最后还是被处以军法,以失职之罪当众责打三十军棍,整整一个月都下不了床。后来元帅和姑姑闯出城外不知所向,红袄军出城降宋,宋军多主张剿杀红袄军,又是赵葵赵元帅向皇上求情,力保我们投降的义军。我们才能苟且活到现在。”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和郑德衍的一番谈话后,她的心里越发的烦乱,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甲板上望着湖面发呆,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她铠甲外的披风。不知何时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就这样一直静静的陪着她。
“谢谢你…。”一直过了很久,才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余玠并未回答,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当年的事……。”
“既然已是当年,又何必再提。”余玠打断她的话道。“我不想你因为过去因为报恩而跟随于我,我要的是心甘情愿。”
“你是该好生让这凉风给你清醒,清醒。”苏晓榆冷冷的说。
“凉风醒人,可心却难清。你所谓的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余玠的这句话说得她无言以对,只当没听见一样转过身背对着余玠,她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悲伤,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余玠望着她清冷的背影,向前走了一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余玠故意换了个话题说:“你对此次任务的作战计划有何见解?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苏晓榆收敛思绪,转过脸盯着他说:“我只是一个小将而已,听从将军您的调遣,服从军令即可,其它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将能逾越的。”
“除了这层关系以外,你我还是家人。”余玠淡然的说到。
苏晓榆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咯噔了一下,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开口道:“成功率,撤离顺利,战果。”
余玠反复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凝重的对她说:“我们此次的任务是深入敌后,在袭扰行动中烧毁蒙古的造船设备,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战果。至于成功率便是我的将士们在此次的袭扰行动中烧毁了造船设备后能够顺利撤离。如果忽视了撤离,而一味追求战果的辉煌,不仅会打击我们的战斗力,还会破坏将士们对此次作战任务长期性的承受能力。这次的任务必然是长期的,艰难的,因此必须时刻保护自己,做好长期持续的计划。所以成功率必须放在第一位,这关系到我整个水师的身家性命。只要能保全这三点,定能保全整个水师。”
余玠满眼笑意的盯着苏晓榆,苏晓榆慌忙的撇过头不去看他,她心里知道以余玠的才能,早就能想到这一点,他这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苏晓榆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余玠仍是满眼笑意的望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独自离去。
泗州城里,姚世安满脸愁容的坐在桌案前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杯中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除却他心中的怨恼和不甘,却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只听“啪”的一声,酒壶被姚世安狠狠的摔了个粉碎。一旁的李胜连忙上前给他换上新的一壶酒。李胜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闭嘴不言,眼睁睁的干着急。
姚世安看着满地的碎片,冷笑了一声后,踉跄的座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当日我就应该带着她跟我一起去临安,我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才犯下这终生的遗憾,这都怨我……都怨我……。”
李胜终究还是忍不住,于是上前说道:“少爷,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少夫人,也许她知道了真相,事情就会有新的转机也不一定。”
姚世安抬头看了李胜一眼,冷笑到:“少夫人,嗬…少夫人已经没了,没了。”姚世安咆哮道:“她现已经和别人拜了堂成了亲已是别人的妾室,这已经成定局了,还有什么转机可言。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丧尽天良的逆贼,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就算我说什么,她也不会信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说出来,让她徒增烦恼,我何不顺了她的心意,让她如愿以偿的做她的将军夫人。”姚世安声音哽咽,继续冷冷的说到:“她恨我说明她的心里还能记住我,那么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就像我现在恨她一样。”
李胜狠狠的说到:“这一切都是余玠那小人,卑鄙无耻,设计夺人所爱,害的少爷和少夫人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姚世安不屑的冷哼到:“余玠,哼…。”姚世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阴冷的说到:“苍天有眼,若有一日让他落我手里……。哼…。我定将让他付出痛苦十倍的代价来偿还我今日所受之痛。”姚世安一口气喝完了壶中的酒,然后狠狠的把酒壶扔出了很远,转身对李胜吩咐道:“你速去准备,明日启程,回蜀。”
“是,小人这就去办。”
李胜走后,姚世安站在窗前,朝着余玠府门所在的方向,冷冷的说:“苏晓榆,我们还会在见面的……。余玠,我姚世安在蜀地恭候你的大驾。”姚世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无比的狰狞,令人后背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