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井外的影物变得模糊,苏落四脚朝天摊在地上,爪子有力气力摸了摸被刺扎肿的嘴角,牙齿似乎被磨得松动。喘着粗气,苏落爬了起来,咬住那根花了半天时间才弄好的藤条往井边拖。当藤条出现在井边时,楚乾辰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不得不怀疑这是只听得懂人话的猫妖。
受到他赞赏的目光,苏落那个高兴啊,这半天的罪也不白受了。
“小东西。”楚乾辰惊道:“将它扔下来。”
苏落拼命点头,用爪子将长长的藤条不断往井里推,可随着它将藤条的最尽端也毫不犹豫的扔下来时,楚乾辰当场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你猪啊!”楚乾辰一口血喷了出来,“干吗不捉住藤条的另一端。”它既然听得懂人话,就该知道将藤条拴在牢固的地方才能救他出来。
苏落被他怒气吓懵了,唬得一愣愣的,没来得及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径顾着一头雾水的点头,然后掷身一跳,毫不犹豫地跳进深井中。她这一跳,将生气的楚乾辰也弄得懵了,直到她用爪子握住藤条的另一端,双眼澄亮的望着他,一脸高兴,胡须翘个起来。
脑充血的楚乾辰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见他晕厥,慢半拍的苏落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眼望着遥不可及的井口,拉耸着脑袋的她身子一软,摊睡在藤条堆里。
苏落不是猪,头猫。楚乾辰觉得,这错误只要不是人犯的,管它是猪是猫,都是可以饶恕的,更何况是只他曾经伤害过的猫。它的伤口还没愈合呢,就不计前嫌来救他,他应该要感动的。
生怒过后,是心的悸动。如深海宝石般深邃的眼眸,望向在一旁耷拉脑袋自我反省的它,他伸出手将它提了过来,“小东西,你虽然蠢钝如猪,倒也讲义气,本王不会亏待你的。”他抚着她柔软的毛,眼带笑意的望着它。深山寂寞,多只猫聊天解闷,倒也是好事。
宽厚的手掌抚摸在身上,很是舒服,这跟哈奇用嘴巴舔她的毛,感觉是不一样的。逃生已是无望,慢半拍的苏落倒也没多伤心,温顺的趴在楚乾辰的怀里。他说的语言,她听得懂,这让长期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很多。
淡淡的月光撒了下来,被困一天的楚乾辰滴水未进,身体的精力逐渐流失。饥饿的苏落抬头望向他,莹绿的目光在银色月光折射下,散发出楚楚可怜的美丽流光。楚乾辰温和地抚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再忍忍,明天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别怕。”
露珠潮湿了毛发,苏落只觉得冷,用脑袋蹭着他宽厚的手掌,用牙齿咯他的手指。楚乾辰捉住它的胡须,一根根的捋,“饿了吧?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它生的瘦,身上的骨头都可以摸得一清二楚,这小东西平时里肯定挑食,否则也不会瘦得皮包骨。
“吼……”他的手摸到她受伤的地方,苏落龇牙叫了起来。
“弄疼你了?”碰到她的伤口,楚乾辰心生内疚,“幸好箭射偏了,要不然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哪受得住。”
提到命悬一线的事,苏落自是心有余悸,委屈的呜咽着。她这一叫,他更是内疚道:“以后跟着我吧,我会补偿你的。”如此灵性的猫,加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会厚待她。
俗话说,一诺千金,可人在生死关头间,真会遵守诺言?
苏落在楚乾辰的怀里睡了一夜,早晨醒来就病恹恹的,肚子饿倒是其次,身体严重缺水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楚乾辰的状态也不好,失血过多加上饥饿,嘴唇龟裂的他连说句话都费劲。
被太阳晒了一天,苏落中暑了,身体忽冷忽热,空荡荡的胃里火烧般难受却呕不出半滴胃酸。身体似飘在空中,头重脚轻悬着,有股轻柔的力气在慢慢抚着她,她挪了挪沉重的脑袋,往他身上蹭,似乎那是个安全的港湾。
意识越来越迷糊,摸在她身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压得她呼吸不过来。不安的预感袭来,苏落开始挣扎,却发觉箍在身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虚弱的她张嘴呻吟,干燥的喉咙却发不出半分声音。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楚乾辰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黑色眼眸闪过复杂的神色,手一下下用力抚在她身上。
嗅到危险信息的她,挣扎着几下,张嘴舔着楚乾辰的手指,喉咙发出呜呜然类似哭泣的声音。他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想吃掉她?
舌头的倒刺让他麻木的神经略微清醒了些,望着她楚楚可怜的莹绿色眼眸。生命从她身上一点点消失,而她却苦苦哀求他,让他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终究是有灵性的东西,她已经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了?
弱肉强食,烽火连天的战乱麻痹了所有人的神经,百姓为求生存不择一切手段,吃儿卖女的事都发生过,而他亦是这样的人。
在她清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个狰狞凶狠的模样,当即愕然了。
苏落已无力再睁开沉重的眼皮,她还未来得及辨清自己是猫,是虎,抑或是其它的?
无尽的黑暗,在生命逝去的最后时刻,苏落又做了个梦,梦见咸腥的液体不断涌进嘴里,饥KE的她用力吮XI着,饱饱喝了一顿,根本顾不上挑剔。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惊天动地的雷声轰醒的。闪电划过天际,撕破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吓得往楚乾辰身上躲,却发现他身体僵硬冰凉。
嘴角的毛干涸生硬,用舌头一舔,带了股浓浓的血腥味,苏落愕然了良久,不禁想起了生命弥留间做的那个梦。井里没有水源,可她却觉得不再饥渴,莫非……她不断嗅着他的身体,除了在大腿上闻着投深郁的血腥味,她还在他食指上闻着了相同的味。
她舔干他血迹干涸的手指,舌头探得指尖有道伤痕。她之前舔过他的手指,是没有伤口的。果然她不是在做梦,是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她。
苏落突然间很害怕,颤颤得伸出爪子探向楚乾辰的鼻间,老半天才察觉他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她不断拿爪子推他,试图让他清楚过来。
“吼……”刺眼的闪电划过,苏落趁着光线依稀看到他眉目紧锁,脸色苍白。她朝他发出急切的吼叫,不断挠他,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豆大的雨点自高空砸落,重重打在苏落脸上。
水?苏落顿时惊喜万分,下雨水。她坐在地上,伸出两只爪子合拢在一起,承接从天而降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毛茸茸的爪子被打湿,苏落爬到楚乾辰的身上,将湿漉漉的爪子塞在他嘴边,润湿他龟裂的嘴唇。顾不得身体被打湿,苏落举着酸麻的爪子一直接水给他喝,楚乾辰有苏醒的迹象,含住她的爪子用力吮XI,攫取着甘甜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