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宁容白轻轻一笑,仿佛万般景象顷刻间皆黯然失色。
美味的鸡腿忽然变成了如此诱人的美人,百里锦起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视线茫然地向周围逡巡了一圈,再看了看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绕着的纱布,感到整个人还有些昏沉。
瞥到自己还握着的那只手,想起自己刚才那一口咬上的软软的东西,吓得霍然松开。
干笑两声:“醒了。”
“好吃吗?”那双好看的眸子变得更弯了。
“好……呃……”
她现在说好吃真的合适吗?
狐疑地看了眼那充满诱惑的表情,百里锦正了正脸色,“大家都平安了?玉蝴蝶呢,抓起来了吗?”
“跑了。”答地有些漫不经心。
百里锦却是扼腕。看来连祈果然动了恻隐之心。
要说他并不排斥断袖,要说那两人如果成了,或许还可以是一桩佳话。但是那玉蝴蝶出手太狠,居然把她给伤了!这让她实在是不愿意说出类似于“祝你们幸福”的这种话,痴心妄想!
不悦得嘟了下嘴,见宁容白浅笑着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事情既然都完结了,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难道真的不用出京了?皇上那边如果收到消息怎么办!太子恐怕并不准备放过你,你还是赶紧去军营吧,朝廷大事耽误了可不好了。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伸手推了他几下,反被一把抓在较她宽大一些的掌心里。
宁容白的笑里带着几分潋滟,眼睫如墨色的蝶翼轻轻扑闪:“既然不顾生命危险替太子挡了毒镖,却又怕他会伤害我?我跟他之间,你到底更关心谁呢?”
百里锦不由嘟囔了一句:“如果我说是他,你会不会马上弄死我?”
宁容白低声一笑,唇角轻启:“当然——会。”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层虚无的飘渺,吐息抚过颈间摩挲着肌肤,却是让人泛上一股冷意。
百里锦干咳一声,当即摆着一副十分慎重的人畜无害的神色来:“我当然是更关心你啦,你看,我把你给我的定情信物都随身带……”
说着就去腰间摸索,这么一摸,脸略微一白。
不见了?哪去了!
正这时,跟前一晃,便见墨玉在那修长好看的指间闪着旖旎的光色。
“都什么?都随身带着?随身带着也可以这样轻易弄丢,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句话听得百里锦好生吐血。
喂喂喂,好歹是堂堂宁世子,如此傲娇跋扈,你家里人知道吗!
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一把把玉佩抢过来,气鼓鼓地嘟着嘴顿时不说话了。
既然说多错多,她不说了总行了吧。
宁容白笑意浅浅:“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反正我都已经延误了,也不怕再多延误一阵子。姑苏先生不愧是第一神医,既然你现在都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该进宫去跟皇上请罪了。”
百里锦闻言略感惊疑。
一是因为这事居然连姑苏流云都惊动了,看来自己刚才恐怕是去鬼门关跑上了一圈;二来没想到皇上已经知道了宁容白延误出京的事,军队里最恨拖延军情,这罪如果要定下来,可是极重的。
手上一暖,宁容白轻轻地拍了拍:“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的话语没有太多的语调起伏,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会让人很安心。
可是他这么一说也就算了,她要是听信了,可不是傻吗。
乌溜的眼里眼珠子一转,顿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来:“你刚才是说,姑苏先生在这里是吗?”
“没错,是哪里不舒服?我让连祈去请他过来。”
“请,马上请!不过不是请来给我看病,而是给你。”
“给我?”宁容白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世子大人就不想好好地休息阵子?每天这么奔波,可不是太累了吗?”百里锦眉目勾起,满眼都是一股子狡意。
连祈请来了姑苏流云。
百里锦老神在在地在床上一缩身子,把自己的雄才伟略堂而皇之地说了一遍。
一指宁容白,谎话说得连眉头都没有多皱一下:“宁世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这病势来得突然,实在是让人戳手不及。本想自己稍作调养后即刻动身,谁料病体难愈,如今幸得姑苏先生出手救治,才让病势稍缓。”
旋即,笑眯眯得看向了姑苏流云:“姑苏先生妙手回春,让宁世子脱离了险境,奈何大病初愈,身体还尤为虚弱,因此姑苏先生断言世子必须留在世子府好生调养几日,不得长途奔波。”
说完,非常满意得拍了拍手,朝着连祈挑了挑眉梢:“因为自家主上不宜入宫面圣请罪,连祈忠心可鉴,特地替世子进宫领罪,并将主上被迫抗旨不尊的缘由一五一十得说明,以表对皇上的敬意。”
“我就这么病了?”宁容白回味着她的话,饶有趣味得琢磨着。
“为什么爷就非要留在世子府!”姑苏流云不乐意地发出抗议。
“为主上分忧解难是卑职应该做的,要入宫请罪,义不容辞。”连祈没有半句怨言。
百里锦看了眼满脸不悦的姑苏流云,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跟前。
一把把他拉到近前,眼里促狭的神色一闪而过,压低了声音跟他咬起了耳朵:“这次的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上次不是答应了我要帮忙治宁容白的病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反悔,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姑苏流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少讹爷,爷什么时候答应的,你能拿出证据来吗!你这个臭丫头,知道搬家有多累吗!又从丞相府搬到宁王府去,你怎么不干脆要了爷的老命!”
百里锦的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那我就跟小画说你欺负我,我有麻烦你都不帮我,说你不够朋友不仗义!我要告诉他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每天只知道调戏我戏弄我,等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你虐待我!”
姑苏流云整张脸顿时黑地跟个黑炭一样。
欺负她?不帮她?不仗义?调戏戏弄?还虐待她!?
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看着这张笑颜款款,不带半点悔意的稚嫩面容,他的嘴角抽了又抽,终于咽下了胸口的那一股闷气:“不就是宁王府吗,又不是刀山地狱,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