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一身轻松,每天与陶爷爷形影不离,两人逐渐培养的感情竟跟亲祖孙不相上下。
“丫头,你比我那孙女可爱多了,那丫头死心眼,想不开,凡事一根筋,认定的人和事一定要按照她的预想去走,哎……”老者一边收罗晒干的草药,一边与我闲聊着。
我的双手也不闲着,多日以来,从陶爷爷处学来许多医理常识,更多的是调制药材的功夫。他倒是对我这个聪慧机敏的弟子深深折服,一点一点关心和爱护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融化开,满满当当的幸福,实实在在的亲情。
他虽然不常提起他的孙女,我很便假装了一回善解人意,凡事不去多问,乖乖收回好奇之心,我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耳朵惊觉地查探四周的动静,人在特别脆弱时,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烈,虽然此刻只有我们两人在场,保不准何时会突然冒出更多人。
正在我专心致志思索该如何打开陶爷爷思念孙女的情绪又不想表露出我八卦的本性而让陶爷爷不开心时,脚下突然闯进来的一块石子既精准又成功地将我绊倒了,我整个身子对着泥土扑下去,由于面前漆黑,无法在倒下的瞬间判断离地面的距离,只得光荣地与泥土来着结结实实的亲吻。
可怜我小巧的鼻子,在某女虚荣心的作祟下,原本可以勉强形容成秀挺精巧,估计这么一打磨之后,我只能遗憾从此地球上又少了一座小山。
陶爷爷笑眯眯地坐过来将我扶起,“傻丫头,你也不用牺牲这么大来讨老生的欢心吧?”
我没有啊?呜呜……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爷孙俩一路大笑不止地进屋生火做饭,当然,我这个活宝献宝的把戏还没有完全终止,非要趁机溜进灶台添火,自以为是将湿木塞进去,搞得乌烟瘴气,陶爷爷被我彻底气坏了,一手提起我飞快将我扔上了餐桌。
“老实呆着,等着吃饭!”然后一溜烟似地又回到灶台煮饭。
我灰败着一张小脸,白皙的面孔上染上一层烟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泥地里爬出来的。此时此刻,我欲哭无泪,从来没有人敢说我笨手笨脚的,以前聪敏伶俐的我自从失去了光明后,也灰溜溜逃离了,它似乎在说,“我才不想跟着你这般落魄的主人!”
越想越是沮丧,什么事也做不成,难道真要这么窝囊过一辈子?
曾几何时,记忆中的花花世界,精彩纷呈的明争暗斗,谁与争锋的刀光剑影,江湖儿女的恣意潇洒,爱恨情仇,风花雪月……一切被扼杀在我落崖之前,当光明悄然离开我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一个人孤单的背影。
忍不住哀愁,多日来的故作坚强此时此刻满满暴露出来,滴滴答答的清泪可怜兮兮从眼角跑出来,沿着光滑细腻的肌肤顺溜溜滑下,直到干涸……
“哈哈哈……”异样的笑无声闯入耳膜,我反射性抖了抖,舒展的双颊顿时紧绷起来。
“谁?”我疾呼而出,拢紧手臂护在身前,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架势。“你,再不说你是谁,我可要喊人了哦?”
笑意非但不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我彻底愤怒了,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的诡异的笑并不藏杀机,我也就顺势耍耍花枪,泻泻愤。
“小野猫!”男人突然伸手在我仍旧滑腻的脸上擦过,他,他轻而易举,明目张胆带走了我的几滴泪,太可恨了。
我一脸气势汹汹,正准备找点骂人的台词,他却先我一步发话了。
“怎么,小爪子想要伤人了?”男人戏谑的轻笑在我耳边划过,吐纳出的气息几近,温热的感觉在我双颊边飘荡。
我浑身一个激颤,脑子不受控制般猪叫着,“陶爷爷,救命啊,有歹徒!”
咦?难道陶爷爷煮饭太入迷,以至于没有体听见我的救助?我决定亲自去厨房探探情况,顺便义正言辞地远离眼前这个危险的陌生怪物。
“小心!”由于此时,姑奶奶我的心脏因害怕而跳动得不甚异常,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时,整个人差点栽下去,跟大地母亲再来个亲密接触,他身手极快地将我捞了回去,等我从虚惊中清醒过来,对于自己仍旧安稳地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而悲愤不已,难道姑奶奶我真的已经残疾到连个椅子都下不去了么?
悲从心来,无可形容的自卑压抑着我脑贷瓜里的每条神经,我真想自个儿钻进去将它们理理顺,顺便将压迫视力的那根神经拉拉直,好还给姑奶奶我一片光明世界。
呜呜呜呜……我专心沉浸在自我世界,全然忘记了眼前还有另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动物,事实上,他扶正我之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很自然地认为他已经自动消失了。
直到陶爷爷熟悉的声音传来,“咳咳咳……臭丫头……咳咳咳,老生头一次做顿饭做得这般窝囊的!”
听到这声音,我悬着的心放松下来,本想接上一句,“陶爷爷自个儿晒柴的技术不行,还好意思把责任统统归咎我到身上?”
陶爷爷急急再添一句,“西夜公子,有失远迎,老生的罪过!”
西夜公子?那个危险的陌生动物?他没有走?居然是西夜?
惊慌失措下,我险些愚蠢掩面逃走,幸而他有力的手腕及时将我扣住,“玉儿,又想跑哪里去?”
原本想来上一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无奈,我们无冤无仇的,他还几次三番救我与水火,昧着良心的话,我始终说不出口的,加之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中透着疲惫之色,宠溺与心疼的气息浓的化不开,散不去。
我见心思泄露,努力在平整光洁的脸上堆出笑容……生硬得很,他不会生气吧?
西夜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本人是没有察觉的,他的眼神凌厉而悲恸,“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的眼睛医治好!”
我没有听错吧,他竟然在用命令的口吻对陶爷爷说话,语气生硬无比,听不出半丝恳切的请求。
我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轻微颤抖着,几次挣扎着抽离,无奈被他握得更紧。
我一边腹诽他的霸道无理,一边对他的到来百般疑惑,等陶爷爷不在时,定要好好逼问一番。
嘴角狡黠的笑流淌而过,我暗暗在心中盘算着怎么折磨他,平淡枯燥的日子麻痹了我所有的神经,还不知不觉带走本该属于我的天真快乐,谁让他倒霉撞上来,我一定要好好压榨他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