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想说什么?”他俊朗的眉稍稍蹙起,刹那间露出的笑意沾满整张脸庞,熠熠生辉。
“你为何要这样做?”
“玉儿,你总是这样,就不能说明白些,我可真不知道你指得是什么?”
跟我装傻?我气不打一出来,“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倾尽全力喜欢你的人的吗?”
此话一出,西夜笑得更灿烂些,“玉儿喜欢我?”
我真是被他气死了,这种时候了,还不知羞耻说出这种话。
“当然……”不是二字还未出口,急转话锋,这个节骨眼上要好好伺候,惹毛了他,反而对小桃不利。
“为何要选择小桃,我相信除了她,会有很多适合的女子,为何?”我的语气忽然放软许多,完全不像我的作风。
“错!她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旁人谁也无法取代!”
我懵了一懵,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决绝地破坏了采罗与我对此事的一丁点希望,再说下去或者已没有意义,但凡是高高在上的人,特别是这种绵里藏刀,不喜欢显山露水的男人,更是不容反抗,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有其特定的用意,我又怎能干涉?
我暗自笑了自己,能有多少分量去阻止他收回成命,站在这里能为小桃说上两句话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可是,小桃,那样一朵水灵灵的春桃,眼看着就要被迫飞散,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另想办法救你!
“我明白了,先告辞了!”不想多做留恋,我决然转身,眼角的余光能看见他飞起又落下的衣袂,孤身离开,带着隐隐的失望,我是恃宠而骄了,虽然这不合常理,怕也是这些年来养成的坏习惯,总是在对自己好的人面前要求更多。
身后无一动静,玉桑林格外幽静,沙沙的树叶作响,清扰了停在树杈间休憩的鸟儿,我一路跌跌撞撞,靠着树干的支撑,走走停停,终究没能顺利找到出去的路,夕阳斜斜挂在山头,暖暖的红光映在林间,美不胜收,我擦擦额间的薄汗,得抓紧时间走出去。
任凭记忆怎么回放,就是想不起来正确的路,原来这里是摆了阵的,袅袅的香气在风中若隐若现,我忽然记起那一片春兰花海,白得耀眼的柔和色泽,好似正在向我敞开怀抱。
我又重新聚拢希望,将裙摆撕裂,一条一条绑在玉桑树干上,香气熏在四周,旁人是不可能分辨得出花海的具体位置,但我的优势在于曾经眼睛失明,嗅觉变得十分灵敏,我紧紧闭上双目,静心感知花香的具体位置,凭着一点点指引,悄悄然移动步伐。
走两步,便睁开眼睛看一看,再继续闭上眼睛感知。小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次睁开双目,只觉得整个人生生陷了进去,那片洁白的春兰花海,灿烂得向我咧开嘴笑,我的心被暖暖包围,前所未有的骄傲和感动充盈心间。
将单薄的身子埋在花海中,小心翼翼采摘满满一手心的花瓣,抖开随身的香囊,装进去,留作永远的纪念。
抽紧香囊的袋子后,站起身来,忽觉眼前一阵晕眩,人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在四壁清冷的暗房内醒来,背上的剧痛传来,我嗯哼着动动身子,环视一周,除了几样简单的饰物,再无其他,有一次被人捉走了,这次人在异国他乡,竟然还有人对我有兴趣!
我尽量露出平静之色,怎么说都是见惯风雨的人了,这么点小情况怎么能吓到我呢?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袭碧绿罗裙飘渺而来,我沿着那人的裙摆一直向上望去,直到一张半生不熟的脸骤然显现,方才惊异得张大了嘴。
“怎么?没想到吧?”女子的声线较之以往更清冷几许。
我用力站起来,惨白的脸上始终摆着不屈不挠之色。
“真是没想到!”我咬了咬牙道。
她一双冷凝至极的眸子死死盯着我,一动不动,好似我们积了三辈子的仇恨似地。
“你为何……”
“哈哈哈……”问得好,她不等我说完,激动异常。“你这勾人的妖精,我们素不相识,你却生生破坏我的好事,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除了你!”
我暗惊,怎么又多出一个怨妇来?
“桑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相交并不深刻,我何时破坏了你的好事?”
“你还真是天真!”她对我对我笑,“很多次,我几乎就要成功了,几乎就要得到他了,可你一再破坏,当你还在华朝时,他原本半只脚踏在楼桑境内,只要他一回来,我就可以嫁给他了,可他突然调头,我暗中跟着,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谁可以令他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甚至连国难当头都可以往后摆一摆,后来,我终于见到你了,那时你已经昏迷,我在房顶非常清楚地看见你衣衫半褪躲在他的怀中,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为你们支起帘子遮掩遮掩,我当下了然,既然你们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只得回楼桑再做打算。”
我完全没有料到桑竹居然处心积虑这么久,这个清傲的女子全然不似那个在宝马香车内一言不发,偶尔抬眸若有似无盯着我看得她,细细回想,原来那些若有所指的张望全部都是有来意的,我暗恼自己的无知愚昧,总是被人利用尽了,方才醒悟明白事情的原始。
可另我更震惊的是,我尽然曾经跟西夜有那么一层暧昧关系,难怪他会派人将我绑去楼桑,难怪他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地,变得深邃难懂,难怪他敢在庆国酒会上对我做出那么暧昧大胆的举动。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他一直都在伪装着,第一次见面时,明晃晃的京城大街上,那个举手投足间潇洒俊朗,笑容明媚的紫眸男子都是假的,他真实的面目只怕跟段凌玄肆等人无异。
我勉强站起的身子忽然向后倒去,撕心裂肺的疼痛侵扰着我,可我还是咬牙挺住,一直以来骨子里要强的个性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落魄的时候服软。
“可我不明白,以你的身份怎么能够嫁给他,我想桑芝无论哪一点都比你更有资格!”
一记响亮的耳光干干脆脆落在我的左脸上,疼痛烧红了半边脸颊,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是不懂得自我保护,挑了个最不当的时机在最不合适的人面前说了这番话,自然是要挨打的。
“臭丫头,闭嘴!”桑竹怒气气冲冲,毫无风度指着我骂,“你知道什么,她们全都是些绣花枕头,桑芝一向怯弱,明明爱着,却永远不敢站出来让他知道!”
“可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一定要得到,并且是不折手段地去得到!”桑竹眼底迸发的怒意已经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