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将军必不是失信之人吧?”似疑非疑的坚定口气自他口中说出,蓝衫少年脸上一动,笑意升腾而起。
“放心,让本将军先见见人!”
地上交涉之人听他这么一说,轻松几许,语气仍然战战兢兢,防备有加,“将军尽管放心,人已经带来,还请将军让我们先见到人!”
“哈哈哈……”蓝衫少年浓眉黑眼,凛冽之气贯穿林子,眼前之人几经战栗之后,暗暗怀疑有诈,正准备动手撤退之时,蓝衫少年的左右护法早已流星般飞出去,趁势捣乱随行队列,守着马车的婢女仆役们慌乱成一团,幸好他们也是有备而来的,几名粗衫装扮的汉子倒是身手敏捷,早早窥得杀机,个个提高警惕随时应付突来的状况,主上明知道对方会亲自来换人,随行护身之人却不多,之所以如此故作掉以轻心,为的就是充分向华朝军队示好,借机笼络权启剑的心。
马背上的蓝衫少年早已看透对方的玲珑心思,方才那一招纯粹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细,也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死缠在一块的人手自然分散开来,蓝衫少年大手一挥,仍旧俯视着下面的人,一双眼睛却始终探向那辆简陋的马车,仿佛里面放着瑰宝。
天色渐渐灰暗,远处传来星星点点般的亮光,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向两队人马前进,为首站立的那人见前方迎来马车,想必人已经在里面,终于暗松一口气,主上的确算得很准,此举必能成功,他害怕的是权启剑忽然玩起把戏,要了人之后将他们全部杀光,那么他的小命是白白被糟蹋了。
精致的马车在眼前停下,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蓝衫少年一挥手,左护法跃进马车,出来时手中已经抱着一个女子,那人上前一步,却被权启剑以剑抵住喉咙,“你要的人在此,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声音中是透着决然之意味,势在必得之坚定。
简陋的马车帘子亦被掀开,蓝衫少年目光顺势而去,一抹月白色的影子安静躺着,夜色太浓厚,他几乎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一名粗汉子欲进去抱人,蓝衫少年眉头瞬间皱起,身子竟然如弦般飞了出去,左右护法见状,忙不迭操紧了兵器准备保护将军。
简陋的马车左右摇晃着,权启剑靠得极近,直到一张桃花般的面容映入眼帘,仿佛一轮明月照进心间,心头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开,他心心念念的珍宝,无数次将他推至梦魇的最深处,无论白昼或者黑夜,她的脸始终倒影在他的心湖,引得相思泛滥成灾,迫使他决心不计一切代价去得到她。
他小心拢了拢她的身子,竟然绵软得不可思议,他内心欢呼雀跃着,捧着弥足珍贵的宝贝,他亦心跳得厉害,原来,他也有如此失常的时候。
“将军!”左右护法见蓝衫少年似是成呆,护在车前轻声提醒,权启剑怀中抱着昏迷中的言玉,她微弱的气息叫他心头一颤,立刻出得马车,对同样满脸怒气的人吼道,“你们竟然将她折磨至此?”
那人见蓝衫少年忽然怒气冲冠,大步上前,“我也正想问问将军,为何大小姐昏迷着?”
“她不够听话,我点了她的睡穴!”蓝衫话音未落,那人两指一伸解开女子的穴位,大小姐面容依然红润,喉头动了动似是干渴,已能基本确定权启剑没有撒谎。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股极大的烟,烟味中混合着浓烈的刺鼻味道,权启剑等人忙着掩住鼻子,情急之下,他将自己的披风揭下,狠狠罩在言玉的脸上,随之身子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马背上,马儿一路狂奔,隐没在夜色深处。
额间一阵阵凉意拂来,身子却是滚烫得厉害,我梦中喃喃呓语,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那片白昼的星光在向我招摇,冷热交替的温度折磨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一个人狼狈地游走在白雾浓厚的边缘,小心翼翼保持步履稳定,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个不稳,便会粉身碎骨。
我的心似在油中煎熬,一点一点希望正在逝去,熟悉的脸慢慢滑过,我伸手欲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我心急如焚,急得大哭,唯有大声哭着才能让他们听见我的挽留,段凌飘飘悠悠而来,停在我的面前,用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挑视着我,那眼神中为何埋着心碎的痛楚?
“啊……”尖叫声滑坡夜的凄凉,多人围将上来注视着我,我目光朦胧,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来自己看见了什么,心口传来深深的痛,与背部的伤相比,更闷得我难受,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幸好婢女们早已将我按住,我瘫软着身子,终于渐渐清醒了意识,淡蓝色的帐幔垂在头顶,暖暖的熏香在鼻尖缭绕,几名容貌尚可的婢女正用一双好奇的眼打量着我。
见我醒来,终于兴奋得差点跳起来,那模样十分逗笑,我忍住痛,硬是没有笑出来。
不一会儿,婢女们悉数退下,一抹蓝色的衣影闯入,我以为见到了鬼,心一阵猛抽过后,那人隐含的笑丝毫未退,我终于肯定了一个事实:我终于又非常光荣地从一间地狱转入另一间地狱!
“玉儿,你终于醒来,你吓坏我了!”蓝衫毫无征兆得拦着我的身子,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时,忽然怒意上涌,满心焦粹。
“你……你放开我!”我气若游丝,用十分嫌恶的表情看着他。
“玉儿,你的身子极度虚弱,先吃点东西,我知道你现在怨恨我,等你病好了,有力气了,要怎样对我出气都可以的,玉儿!”
我拼命压抑着胸口的怒气,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敢用这样的语调跟我说话,曾经无所不用其极将我强留在丞相府,并逼迫我下嫁给他,几乎毁了我的清白,我如何能再与这种男人相处一室,我闭上眼睛不想看见他诱哄我的丑陋的嘴脸,如果可能,我恨不得立刻将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