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央是一张精致厚重的红木圆桌,铺着上好的红色团花锦缎,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细瓷茶具,旁边一道八扇轻纱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屏风后是一道又一道的米色纱帘,一阵清风拂过,房内的纱帘轻轻地曳起,在风的抚摸下曼妙起舞,窗边是一套红木的梳妆台,对面是红木的牙床,一看便知主人的品味不俗,只是这里为什么看来与现代全无关系。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忍着疼痛勉强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饰,又是一怔,已经换过衣服了,只是不知我是魂穿,还是连身体也一并穿过来,想到穿越,心中竟有着莫名的喜悦,似乎连眼角的蝴蝶也为我的穿越而雀跃。
心下有些激动,步履瞒珊走至梳妆台前,只见镜中的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曾经乌黑如泉的披肩长发,被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凭添了一股动人的魅力;双眸含烟,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肤不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轻移莲步,万种风情尽生。
我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分明还是我的脸,只是以前我就知道自己很美,如今穿上古装竟似比以往更要美上三分,只是周身天生的浓郁异香,如今竟变成如荷、如兰般的清淡幽香,眼角处蝴蝶胎记似有了淡淡的光华流动,也不知这一变化究竟是喜是悲。
正暗自踌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身着浅绿纱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我眉头轻皱,不喜就这样被打扰了,只是我还未开口,就见她抿唇一笑道:“姑娘你醒啦,刚刚小姐还问起你呢!”说完就拧身走出了房间。
我微摇了摇,重新走到床边坐下。
不过片刻,就见一名身着淡粉色曳地长裙的女子领着众人走了进来,我想她应该就是那绿衣丫头口中的小姐了吧,细细的打量她,只见她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肌肤吹弹可破,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轻启朱唇,语笑嫣然,真是个清新可人呢!身后还有两名身着淡绿纱衣做丫头打扮的女子,其中一名正是刚刚离去的女子。
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我,两只秀美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虽然我早已习惯别人的目光,但如此大胆的盯视却还是第一次,登时我心下有些不悦,不论她是否救过我:“姑娘这样打量,可否稍嫌无礼。”
她面色微红,一丝尴尬在面上划过:“对不起,只是姑娘太美了,只是让我一时移来目光。”
我微缓了面色,看她道歉道的真诚,也不好太过冷漠,淡然道:“无妨!”我话一落音,就看到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不忿的目光,我心中忍不住冷笑连连,我还没必须看他人的眼光不是。
她狠狠的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道:“姑娘是那里人士,怎么会在碧水湖中?”
我一时间心思电转,碧水湖,可是于那蝴蝶泉有什么关联,只是我不知当时的情景,自然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不知道!”
我话音刚落,那名先一步进来的丫头怒声道:“我们小姐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却是这不知好歹的样子,早知道就不救了。”
那名被称为小姐的粉衣女子眉头轻皱,淡淡的道:“铃儿不得无礼,否则家法伺候。”
那名被唤做铃儿的女孩撇了撇嘴,极不甘愿的缩了缩身子,动了动嘴唇,终是未再出一言。而她身旁的女孩深怕她再出什么事故,早一把拉住了她。
我心底一酸,漫天的回忆被勾了起来,一下子意兴阑珊,对于眼前的状况提不起半点兴致。
只是那名粉衣女子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姑娘是不是也有伤心事。”
我闭了闭眼:“伤心事,也许吧。”
粉衣女子锲而不舍的道:“那姑娘说出来,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呢!”说完深怕我不信般,还努力的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晒,对于她此时的打扰又多了几分不耐,看了看她边上再次眼露不忿的两个丫头,淡声道:“姑娘,我累了。”
粉身女子双眸闪了闪,似乎毫不为意,但我在她的眼中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狡黠:“那姑娘就躺下歇歇,我在这里不会妨碍到你的。”
我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不说出原因,她必不肯善罢甘休:“姑娘,我刚刚醒来,有些事好像记不清楚了,我想好好的想想,失礼之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粉衣女孩显然极为意外,好看的秀眉皱在一起,自言自语道:“不记得了?怎么会啊,我号过脉的,没什么啊,只是被水呛到了!”
我讶异:“被水呛到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手抚上“蝴蝶泉”三个字时才出现的异像,好好的怎么又到了水中了。
粉衣女孩疑惑道:“是啊,你是我在水中救起来的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面色一红,只得装傻道:“我想不太起来了!”
她执起我的手,细细的把着脉,轻结的眉头时紧时松,面上表情极为丰富。半晌才道:“没什么事啊,算了,这有什么关系啊,你先住下吧!剩下的以后再说,这间呢是我姐姐出嫁以前的房间,你就安心的住着吧,等我爹娘和大哥他们回来了,再告诉他们就成了。本来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穿那么奇怪的衣服呢,现在看好只好回头再说啦!”接着眨着星目俏皮一笑,引的我不禁莞尔。
她头一歪,神色有些茫然:“你笑起来很美呢,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总是不笑的呢!”
我无奈的摊摊手,表示不晓得,亦不愿在这个问题个纠缠下去。
她一笑:“姑娘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姑娘不知道叫什么,那我总不能你呀你的叫吧,这样吧,看你眼角的蝴蝶若翩翩起舞,就叫蝶舞如何!”
我浅浅一笑,名字代号而已叫什么无所谓的:“也好!”
她认真的看着我,好像仍有什么大问题一般:“可是姓什么啊,也不能没姓啊!”
我当然有姓,只是那个姓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用,在我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还有什么多过离愁,眉头轻挽道:“离!”
她立刻手舞足蹈,兴奋不已:“离蝶舞,好名字!好名字!我太聪明了,回头看大哥还说不说我。”言词之间骄傲莫名。
而我也似乎感染了她的兴奋,心情颇为愉悦,忍不住挪揄道:“只是,到现在蝶舞还不知小姐的芳名呢!”
她羞愧一笑,俏皮的红舌一吐,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忘了介绍了,我叫洛青烟,我身后的两位姑娘是我的贴身丫头。”接着她指向一边刚刚进来过的女子道:“她名叫莹儿,她叫铃儿。”
我重新向洛青烟见过礼道:“多谢洛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蝶舞无以为报,以后洛姑娘如有什么吩咐,蝶舞自当尽力以赴!”
洛青烟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好说好说,主要是离姑娘太美啦,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会救的,我不过是凑巧碰到而已呢!”
“什么啊小姐,你都没看到洛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就嚷嚷着说什么,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救上来,还要救活的呢!”
洛青烟故做深沉:“莹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懂不懂啊!”
洛青烟说的语重心长,可是她的丫头显然不买她的帐,铃儿接着道:“离姑娘别理她们,你刚醒,咱们到一边歇着去,让她们掐去吧!”
我一笑,这样的氛围我何曾经历过,心头暖暖的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她一定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吧,真羡慕,如若我也能与她们一般该多好。
“铃儿,到底谁是小姐啊,你怎么都不帮我啊!”洛青烟嘟着嘴。
洛青烟看我一直默不做声,好奇的说道:“离姑娘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啊!”
我一笑:“看你们说,很好!”
洛青烟瞪着我显然是太不解了,铃儿在哪开口道:“哪都跟小姐似的老是大大咧咧的,离姑娘才像大家闺秀呢。”
莹儿有些发酸的道:“我们小姐其实是个热心肠,只要见到有人有难都会出手相助的,你遇到我们小姐真是好福气,要不然以离姑娘的美貌被别有用心的人救去还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意外呢。”
原来她才是最维护她们小姐的那一位呢,我不禁低头浅笑,来到古代我的笑容好像多了起来呢,只今天就胜过以往的数月,原来我并非不爱笑,只是那些过往压在心上不得解脱而已。
“莹儿不得无礼!”洛青烟拿出少有的严肃,迫得莹儿吐了吐舌头,吓得在一边禁了声。
“离姑娘,我们总是这样姑娘来姑娘去的多没意思啊,不如这样吧,我们只叫名字可好?也不知离姑娘芳龄几何?只要青烟不唐突就成了。”
她的建议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和,在现代哪有这么多的说法,我又是个顶怕麻烦之人,当然乐得如此:“如此甚好,就按青烟说的好了,不过不是我托大,我想我的年龄应该比青烟要大些的。”
莹儿率先道:“小姐今年刚刚及笄,可是离姑娘看起来也不大,怎么如此肯定比小姐大呢!”
看着洛青烟眼中闪过不解,我开口道:“我虽不记得我的年龄,但是有三点可以肯定比你们小姐要大些,一个是我比你们小姐个子高些,再者的身材也比你们小姐丰满,明显的就是已经发育成熟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的面容看起来虽然不大,但却也绝不会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洛青烟细细的看了我一会儿,面上似是有着隐隐的不甘,只是最终还是认可了我的说法:“想不到姐姐观察的如此仔细,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好了。”
她这一声姐姐显然是认同了我的说法:“当然可以,那姐姐就托大了。”我转过头对道莹儿和铃儿道:“日后,莹儿和铃儿姑娘也不要叫我离姑娘了,看你们也不过如青烟妹妹一般的年纪,也如你们小姐一般称呼就好。”
两名绿衣丫头却是同声道:“不可不可,小姐是小姐我们是我们,怎能一样。”
洛青烟也正色道:“不错,蝶舞气度不凡,绝不会是一般人,咱们可以情同姐妹,但有些事还是要按规矩来的。”
我有些纳罕看洛青烟如此洒脱,没想到竟也遵守那些所谓的“规矩”。
洛青烟怕我误会,接着解释道:“如果她们也如我一般,岂不是我怠慢了客人,而且姐姐在山庄中居住也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她们还是要如称呼我一般,称呼姐姐小姐。”
我心头一怔,随即会意:“还是青烟考虑周全,那我不再推辞了。”
“我看姐姐也累了,要不姐姐先歇息一下,我看看姐姐的药可曾好了!”
“那就有劳妹妹了!”我微福了福身,心下却有些奇怪,怎么这个礼节做下来如此娴熟?
洛青烟嫣然一笑,娇声道:“姐姐怎么又客气起来了!”说着她和莹儿、铃儿就转身离去。
看着房门慢慢的合上,一丝疲惫漫上心头,全身仍酸痛不止,我对于自己穿越到的这个时空还有太多的不解,以后如何更是无比的说起,正想的,忽然听到门外“咣当”一声,紧接着传来洛青烟的尖叫声,心头止不住的狂跳,不会吧,这洛青烟的意外是不是出的也太快了些?是否儿时的魔咒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