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是这所有人中,有的人是担心雪君安危,有的人则是巴不得雪君就此毙命。同样的,一剑刺去,雪君却没有倒地,这一点让独孤临阁也是大吃一惊。据他所知,雪君的衣服里面从来不会穿什么软猬甲之类的,因为雪君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她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伤得了她。独孤临阁看着雪君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他握剑的手也开始发抖,险些握不住剑。
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花玄雍快步走向独孤临阁,一掌挥出,使他连连退后数步,然后斜跨出一步,站在雪君面前,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关心道:“雪君弟弟你没事吧?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这一剑下去,可是要人命的你知道不!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凌伯父不得疯了?”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玄雍哥哥会不会疯?会不会心疼?会不会难过?”仰起头来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花玄雍,雪君很是认真的问道,她那双明眸中闪烁着熠熠光彩,容不得花玄雍会避而不答。
“呃,啊?雪君弟弟你说什么?”完全没料到雪君会在这种场合问出这种话来,花玄雍的脑子险些转不过弯儿来,他不明白雪君突然这么问是要闹哪样,于是,他索性顺着自己心意回答,“会,当然会,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心疼、也会难过、也会发疯。”
听着这句虽然轻飘飘,但是却郑重其事的话,雪君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她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突然伸手,一把握住花玄雍的手臂,把他往旁边拖离少许,然后飞起一脚,踢掉了迎面而来的剑。下一瞬,雪君抖开手中折扇,抵在独孤临阁的脖子前面,折扇边缘处的利刃也已经弹射出来,只要雪君再稍微往前一点点,独孤临阁则会立即丧命。
盯着独孤临阁,看到他的喉头滚动一下,显然是被吓到,雪君挑起眉头,冷冷笑着道:“人家都说‘过河拆桥’,独孤兄你可倒好,这桥还没过呢,就急着拆桥。独孤兄就不怕这桥一拆,自己掉入万丈深渊,被摔个粉身碎骨?”
“事已至此,凌兄,把我的性命拿去吧,但是,请你不要为难……独孤青。”说完后,独孤临阁双眼一闭,面容上浮现出一副从容就死的表情,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丝笑从雪君唇角溢出,她把握折扇的手臂收回来,随手一抖,‘啪’的一声合起折扇,连同折扇边缘处的利刃也一并收起:“哈哈哈!本少主终究是小看了独孤兄和令尊的父子之情,是本少主太自不量力了,以为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可以挑拨离间。不过,独孤兄放心好了,本少主是不会杀你的,你对本少主还有用。”
“哼,逆谋篡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怕再多一条弑父的罪名吗?真是可……”一句话尚未说完,绾虞夫人就不得不安静下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为她的舌头已经被一片小小的竹叶消掉。
收回手的花玄雍轻拂着衣袂袖口上的精致花纹,闲闲抬眼,看着从绾虞夫人口中流出的血迹,从她那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染红她胸口的衣服:“若此聒噪之人,真是让人好生厌烦,现在好了,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了,这份清净还真是难得。对了,雪君弟弟不会怪我多事吧?”
“怎么会呢?玄雍哥哥此举正合我意。”回答这句话的时候,雪君的嘴角有些抽搐,她在心里腹诽道,他都已经这么做了,她还能怎样,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也挺讨厌绾虞夫人的多嘴多舌的,“小风风,你在外面看戏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赶紧出来,不要让本少主用八抬大轿去接你。”
“呃,来了来了!”雪君的话音刚落,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少年,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急急忙忙走到雪君面前,笑的一脸谄媚,外加几分撒娇意味,“少主就知道吓唬人,我只不过是在外面遇到点儿事,进来晚了,少主就威胁我,哼!现在少主越来越不疼我了!亏我还心疼少主,给少主带了点心。”
这一幕打情骂俏,看得花玄雍那叫一个火冒三丈,他就不明白了,雪君这个女人怎么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的‘男宠’在这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还有,那个叫楚风的臭小子,明知道雪君是他花玄雍的人,他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在雪君面前装乖扮萌,以此来讨好雪君,他们当他是空气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他要发飙了!
“雪君弟弟叫你来是让你办事情的,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扮可爱撒娇的,你是不是会错了意?”花玄雍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楚风提食盒的那只手,把他不着痕迹地拖离雪君身边,浅笑着说道,“你们少主的意思是,这个独孤青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她失望哦。”
“呃,少主?……”被强行拖离开的楚风牛头望着雪君,似在询问她的意思,奈何花玄雍的力量看似柔和,却根本不容许楚风有半分反抗,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还有些惊讶,惊讶于花玄雍今日竟然会动强,但雪君却还是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花玄雍和楚风两个人道:“嗯,小风风你就按照玄雍哥哥说的去做吧,独孤青就交给你练剔骨刀法了。记住咯,不要手下留情,到时候若他的骨架上还有一丝皮肉,小风风你自己看着办。”
闻听此言,在场许多人都是一惊,包括花玄雍在内,他朝楚风打量了一眼,便匆忙放开楚风的手,因为他还不想被剔成一副骨头架子!谁都无法想象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疾风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可爱少年,花玄雍也完全没想到。花玄雍曾见过几次被黑疾风所杀的人的尸体,那些尸体都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只有魔鬼,最邪恶残忍的魔鬼才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将信将疑的回头,花玄雍面色略显苍白的看着雪君,却见她丝毫不以为意的耸肩、摊手,一派动作是那么的悠闲惬意:“原来……黑色罂粟里的凌风就是我身边的这个楚风?雪君……不,黒罂粟,你……你怎就如此心狠手辣?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花玄雍,你少在这儿装什么圣人君子,我是心狠手辣没错,这是我的本性,我从不曾否认。但你花玄雍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了?咱们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字眼从雪君口中缓缓吐出,仿佛一个个冰珠似的,让周围的空气都冷到了极致,天边又一道惊雷划过,震耳欲聋,雪君转身蹲在宫柳月身边,用折扇抵在她的咽喉处,望着独孤临阁道,“独孤兄,你是想要你爹的命,还是想要你娘亲的命,你自己选择。”
“凌兄,你这是在逼我?”此刻,独孤临阁的嗓音彻底嘶哑了,他望着雪君,目光中满是复杂神色,有狠、有痛、有不甘。
“逼你?对,我是在逼你。生命只有一次,所以独孤兄一定要想好在回答哦,机会只有一次。”
“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他们两个人的命,凌兄不如先杀了我!”
“我没有心情和你在这儿废话,我若数到五,你还没有做出选择,那我便两个人都杀。独孤兄,你自己看着办。”
“呵!黒罂粟不愧是黒罂粟,果真是狠辣无情,不择手段……”
“一!”
“正明大师说的没错,有因才有果……”
“二!”
“自己种下的恶果当然要自己吃,我跟本就不该奢望能从你黒罂粟的手里得到半分好处……”
“三!”
“你不必再数了,我已经决定了。既然独孤青于凌字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必这个仇你一定会报的,你黒罂粟要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拦。”
眼眸转动到眼角处停住,雪君望着站在她面前,身形挺拔的独孤临阁,不自觉勾唇一笑,魅惑众生:“很好,看来独孤兄是一点儿也不糊涂,算是个明白人。本少主也希望独孤兄一直做个明白人,可千万别做什么糊涂事儿,不然本少主可就要送你下黄泉和独孤青父子团聚了。”
“少主,独孤青要怎么处置?真的要让我用剔骨刀法吗?”此刻楚风已经放下食盒,站在独孤青面前了,他点了独孤青几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然后扭头来问雪君。
雪君缓缓摇着头,她望了一眼独孤临阁,然后对楚风吩咐道:“独孤伯伯这么多亲人都在这儿,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算了算了,本少主就给他个痛快点儿的死法吧,就折其五肢,削成人棍好了。”
“哦。”得到雪君的吩咐,楚风呐呐的应了一声,然后提着独孤青的后衣领,望殿外拖去,准备动手。
“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一代帝王!”有不少的人同时开口阻止,独孤临阁在情急之下更是一把握住雪君的手臂,他不知道他的手上用了多少力道,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快要把雪君的手臂捏断。
毫不留情的抬手,一掌挥落下去,落在独孤临阁的手上,甩开他的手,雪君近乎咆哮地吼道:“不能这么做?为何不能这么做!他在我娘亲的药中做手脚之时有没有想过他不能那么做!独孤青有今日,那是他咎由自取!凌字世家的尊严不容挑衅,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凌字世家威严,今日,本少主便要让他付出代价!”
殿外,风狂雨骤,其中夹杂着刀刃划过皮肉的细微声响,以及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还有重物落地之声,伴着独孤青的吼叫声,一同传来进来。不一会儿,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进来,虽然很淡很淡,但还是逃不过雪君敏锐的嗅觉。也不知道楚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让独孤青一直都保持清醒,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臂、腿从自己的躯干上分离、掉落。雪君都开手中折扇,优哉游哉摇着,缓缓踱步到殿门口,望着那被鲜血染红的丹墀,雪君的眸中闪过嗜血的神色。
------题外话------
独孤青咎由自取,这可不是雪君太心狠手辣。
这一章末尾略血腥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