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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闪电从天际处划过,照亮了雪君一张面容,把她原本就白皙的容颜映衬的更加没有半分血色,让人看到就会害怕。雪君用近乎漠视的神态一瞬不眨地看着独孤青最后一条手臂被楚风斩断,就在楚风正要举刀斩独孤青头颅的时候,雪君三两步走过去,用她手中的折扇拦住了楚风正要挥下的刀刃。楚风有些不明白雪君的意图,他疑惑地看着雪君,等待着她的吩咐。

“小风风做到这儿就可以了,剩下的让我亲自来。”雪君伸手握住楚风持刀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把他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又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来报,假手于人,终究是不痛快。”

“等等。”又一道声音打断了雪君的动作,这道声音温和儒雅,犹如最动人的仙音,一如声音的主人那般翩然若仙,素白的身影走到雪君的背后,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独孤青在凌伯母的药中做手脚,致使凌伯母身体受损,如今又想要加害雪君弟弟,就让他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不如把他丢到天雪山,让狼群拆吃入腹算了,雪君弟弟觉得如何?”

对上花玄雍的一双眼眸,雪君面上的神色才算是有所缓和,不至于那么白的吓人:“人不断气,我心不安。玄雍哥哥这个办法固然解气,但却不是罪万无一失的法子,若是独孤青在天雪山被人所救,我找谁要人去?玄雍哥哥你吗?”

“你手下的人,看守一个已经废了的人,应该没什么难度吧?”花玄雍把身子矮了矮,让视线和雪君的保持水平,他轻而易举的便望进了雪君的一双眼眸里,但他却望不透她眸中的万千深壑,他现在只能是循循善诱,“把独孤青这条烂命交给狼群吧,你的这双手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能少一点是一点。”

殷红丰满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雪君的笑容如蛊般惑人,却也冷酷异常,让人脊背发凉:“怎么?玄雍哥哥是在嫌弃我这双手脏?呵呵,这个好办啊,从今以后玄雍哥哥再不要碰我就是。若这样,玄雍哥哥还是会觉得恶心,那以后就不要再看我一眼,这样玄雍哥哥自然就不会恶心。”

“少主曾经说过,身体上任何一个地方脏了都不要紧,只要灵魂干净就好。纵使双手染满鲜血,那又如何?那些都是该死之人,他们能够死在黑色罂粟手里,那是他们的幸运。”淡淡的声音从风雨中传来,几乎快要被狂风骤雨所掩盖,但是这到声音却偏偏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让人没办法忽视。

站在丹墀上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纷纷把目光投射过去,看到一个身穿金色衣袍的少年撑着一把伞,站在骤雨当中。狂风卷动着他的衣袂和衣摆,飞扬缠绕,而他面容上的神色则像是他方才说的话一般,那般淡然。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身着浅灰色衣袍的少年,同样也是撑着把雨伞,站在风雨中,俊逸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坚毅。他们的身后跟着一队人马,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个人,但是却穿着统一的铠甲,一个个威风凛凛。

“弈墨哥哥,你们终于来了。”抬手挥开花玄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雪君走到丹墀的边缘处,虽然她站的位置仍旧是在檐下,但是外面的雨滴还是会被风给吹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没想到我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龙冥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开始行动吧,这座皇宫中的所有皇室成员,除新君、太后之外,一律格杀勿论。其余人等,若有反抗的,也一律杀无赦,不留后患。”

“是,主上,属下遵命。”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唤出‘主上’这个称呼,龙冥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丝激动,因为他觉得唯如此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敬佩之情。

“姒媃公主年方十岁,还有五皇子,尚在襁褓中,你确定要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因为风雨声太大,把这句话的声音几乎淹没,让人分辨不清这话是谁说的,更加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图何在。

下意识地点点头,雪君无意去追究这句话是出自何人之口,更不想去管这个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凭着心意道:“对,除了新君独孤临阁之外,其余人等一概格杀勿论,一个不留!姒媃公主和五皇子纵使如今年幼,但他们总有长大的一天,我可不想让他们来找我报仇。”

风雨中的龙冥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一部分人马进到大殿中去,把殿内的后妃、皇子、公主什么的全都带到外面来。而凌弈墨则是撑着伞,率领剩余人等前往皇宫各处搜寻漏网之鱼,一旦发现,就地格杀。那些老弱妇孺见到此等阵仗,早已经吓得昏过去了,只有个别胆子较大的还清醒着。这些清醒的人当中就包含有年仅十岁的姒媃公主——独孤临芳。也不知这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大胆子,有如此平静,这个时候竟然一脸的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手起刀落,无数条生命就这样在风雨中消散,只留下红的刺目的鲜血在地面的水洼中汇聚、流淌,然后渗入到砖石的缝隙中,待时过经年之后,渐渐变得斑驳,一点点消退,直至消失。这座皇宫自建成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这期间,在这座皇宫里死的人不计其数,今天的这些人,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又一个新王朝建立的奠基石罢了。

感觉到独孤临芳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投向自己,雪君冲龙冥招招手,讨要到他的纸伞,然后撑伞走下丹墀,来到独孤临芳面前,在狂风骤雨中站定:“临芳妹妹此刻一定是恨透了本少主,对不对?”

“对,本宫恨不得食尔之肉、饮尔之血!但这也不能消除本宫对你的恨意!凌雪君,本宫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人,本宫往日真是瞎了眼!”独孤临芳跪伏在地,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雨水早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裙,贴在她的身上,但她却顽固地仰着头,瞪着站在她面前的雪君。

弯下腰来,雪君伸出一只手抚上独孤临芳的脸颊,修长手指滑至那曲线优美的下颚,轻轻勾起她的下巴,雪君笑的一脸邪魅道:“本少主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想杀你了,怎么办?这样吧,本少主留你一命,亦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让你留在本少主的身边,你能不能替你独孤氏一族复仇,就单看你的本事了。”

“主上,不可啊!你把她留在身边就是留下一个大祸患,这样子你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龙冥出言阻止,试图改变雪君的主意,但他心里却也明白,雪君的话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断不会有反悔的时候。

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独孤临芳发出一声浅笑,带着浓浓的凄切与悲凉之感:“本宫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啊?!凌少主!”

“少主,独孤青失血过多,已经断气了。”一直守在独孤青身边的楚风突然转过头来,冲雪君喊道,因为风雨声太大,他只能用喊的。

独孤青的死让雪君没多大反应,倒是花玄雍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的一双眼眸中有一种名为‘失望’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但是花玄雍究竟为什么会失望,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身后有踉跄脚步声渐行渐近,雪君回身望去,看到独孤临阁站在她面前,过了许久,独孤临阁竟然双膝一曲,跪在雪君面前,这让她不禁眉头一动道:“独孤兄,你这是做什么?现如今一切障碍都已经扫除,你已经是颖国的一国之君,你这一跪,让本少主承受不起。独孤兄还是快起来吧。”

“凌兄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就请凌兄放过芳儿,不要再为难她。”虽然是跪着,但独孤临阁却把脊梁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微之感,反倒是更显王者气度,也更加让人觉得他这一跪乃是天子屈膝,份量甚重,“若凌兄不愿,那我便以颖国江山相换。”

雪君伸手去扶独孤临阁,但是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于是只好作罢,收回手负于背后,低眉看着独孤临阁道:“这颖国江山乃是独孤兄的江山,你犯不着为任何人把这江山拱手相送,再说,你就算是送了,本少主也未必就喜欢。这江山乃是独孤兄的江山,任何人都夺不走,除非……呵呵。”

“除非什么?”独孤临阁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很是随意的用三个字回答了独孤临阁的问题,雪君瞥一眼身后满地的血污,神色依旧淡漠,她走到花玄雍身边,拉着他的手,把他给拽到大殿内,“我饿了,玄雍哥哥陪我吃些东西吧。”

“面对着外面的修罗场,你还有胃口吃东西?我真有些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和雪君一同进来之后,花玄雍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只是看着雪君找到楚风带来的食盒,然后取出里面的食物,开始大快朵颐,“你这样做,会让独孤临阁恨死你,以后的报复必定少不了。”

咬一口精致的点心,在口中嚼得津津有味,雪君抬头看着花玄雍,不期然的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很显然,花玄雍对于雪君的突然发问完全找不着北,他根本不知道雪君说的是那件事,“你说的是哪句话?”

又咬了一口吃的,雪君鼓着两个腮帮子,吃相不怎么好看,因为嘴里有东西的缘故,她说的话也是含含糊糊:“你不是一直想做本少主的男人吗?好,本少主就给你这个机会。为期三年,这期间若你不能让本少主满意,那本少主就杀了你。所以,你可要想好了,是要命,还是要人,你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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