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雪君迈开步子,也走了过去,站在花玄雍的身边,和他一样仰着头,目光一寸寸的扫过这一个巨大书架的每个角落。感觉到雪君在自己身边站定,做着和自己一样的事情,花玄雍不禁侧过头,很好奇的看着雪君。花玄雍这道灼灼的目光让雪君不得不侧头,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由得相视一笑,似乎有什么东西尽在不言中。
“既然雪君弟弟如此谦让,那这份功劳我可就却之不恭了。”言罢,花玄雍缓缓一笑,雍容高华之意尽显,他抬起手,挪过书架上的一整套书籍,露出后面一方暗格,找到开启机关的按钮,轻轻按动,暗格的小门‘唰’的一声弹开,花玄雍伸手从里面取出一方锦匣,打开来,里面静静的放着颖国的传国玉玺,“没想到这玉玺竟然是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
伸手从花玄雍的手里接过玉玺,雪君把它捧在面前端详片刻,而后挑眉勾唇笑道:“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不同的传统和信仰,这玉玺样式不同,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独孤兄,为何颖国玉玺的样式不是什么瑞兽,而是一朵桑木花?”
“只因桑木花乃是颖国的国花,被颖国百姓视为神灵之花。”一边回答着雪君的问题,一边举步向里面走来,独孤临阁的手中还握着那一卷尚未加盖玉玺的传位诏书,“桑木花不仅极美,而且还具有一定的药效,用来酿酒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关于桑木花还有一个神话传说……”
明显感觉到独孤临阁似是欲语还休,雪君不由得挑眉望他,看到他那副为难的神色,不由奇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说,竟让堂堂颖国新君如此欲言又止?说说吧,本少主倒是好奇的很,就当是听一个故事。”
“这个还是不说的好,以免凌兄听过之后怒不可遏。”现在独孤临阁所秉承的就是能少一个麻烦就少一个麻烦,颖国已经够乱的了,他可不想再有什么麻烦出来,让他无力招架,独孤临阁不着痕迹地吸口气,朝雪君伸手,示意她把玉玺给他,“凌兄可否把玉玺给朕?加盖了玉玺之后这纸诏书才可以生效。”
握着玉玺的那只手往后缩了缩,很显然,雪君并不愿意把玉玺交给独孤临阁,她反倒是把玉玺重新收回锦匣,盖好盖子,双手捧着:“独孤兄,你得知道何为傀儡才是。所谓傀儡,首先要做的就是听话,若是一个不听话的傀儡,本少主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傀儡给扔了,找一个听话的来。”
一旁的花玄雍听到雪君这番说辞,不由得暗暗咋舌,他实在搞不懂雪君为何非要在这个当口说这么一番招人恨的话。她是生怕自己当不上独孤临阁的仇人吗?暗地里瞟了一眼独孤临阁的神色,虽然他隐藏的极好,但花玄雍还是能够在他身上感觉到滔天的恨意,以及无从隐藏的怒火。再反观雪君,仍旧是那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扬眉浅笑,眉宇间藏着几分轻狂和霸气。
“也罢,既然凌兄愿意听,那朕说说又何妨呢?”口中答应的甚是轻松,但独孤临阁藏在衣袖下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跳,很显然是被雪君方才那番话气得不轻,现在还没消气,“事情是这样的,相传在洪荒之时,元泽大陆上有一个很厉害的妖物,名叫‘嫠(li)嫅(suo)’,在大陆上为祸横行,致使天下生灵被毁灭殆尽,后来,天上的一位神女得知此事之后,下凡来,准备降服嫠嫅,谁知嫠嫅地妖法太过高强,最后嫠嫅和那位神女斗了个两败俱伤,双双殒落。嫠嫅死之时怨气太盛,留在人间,幻化成了现如今的黑色罂粟花,而那位神女也担心世间会遭到黑色罂粟花的荼毒,便留下最后一丝灵力,幻化为桑木花,以护佑人间永世平安。听说,黑色罂粟花含有剧毒,它的毒只有桑木花的花汁可解。”
听完这个传说,雪君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也不知道她这一声哼笑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看得花玄雍和独孤临阁二人都很是不解。说到做到,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雪君便把手中的锦盒递给独孤临阁,任由他拿着出去,在那纸诏书上加盖。瞅着独孤临阁的背影,雪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她怀疑以自己的能力到底能掌控独孤临阁多长时间。如独孤临阁这般能隐忍之人世间少有,雪君更是平生仅见,她从骨子里畏惧这种人。说来可笑,想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居然也有畏惧的人。
“独孤临阁这个人,我劝你还是把他尽早除掉的好,把他留下,绝对是个大祸患。”许是从雪君那变幻莫测的神色中看出几分端倪,花玄雍用传音入密之术同雪君道,“呵呵,现如今你心中的心腹大患这个位置是不是该让我退位让贤了?独孤临阁绝对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乌黑明亮的眼眸转动,停留在狭长的眼尾,雪君瞥了一眼花玄雍,似笑非笑地同样用传音入密道:“独孤临阁虽然也是我的心腹大患,但他的级别却远远不能和玄雍哥哥相比,因为他羽翼未丰。待他羽翼丰满之时,说不定我已经对他动手了。”
“照你这么说,正是因为我的羽翼太过丰满,所以才让你心存忌惮?”花玄雍不着痕迹地一撇嘴,虽然这个动作不甚文雅,但是花玄雍做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是优美的无法言喻,“你这不是毫无道理嘛,我可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实力太强而对你有忌惮,你却如此对我,真是叫人寒心。”
肩膀一耸,双手一摊,雪君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副惟妙惟肖的无可奈何模样,而后又装腔作势的叹口气道:“抱歉,我自问自己没有玄雍哥哥你那般广阔的胸怀,我这个人小气得很,玄雍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玄雍哥哥究竟对我有没有忌惮之心,尚未可知哦。”
说罢,雪君决定不再跟花玄雍在这儿啰嗦,她迈开步子,走出偏殿,来到外间的主殿。她看到独孤临阁此刻正站在御座矮桌前的对面,那枚玉玺正方在诏书上,独孤临阁手臂用力,将玉玺在诏书上用力压了一压,确保玉玺上的印泥充分的印在诏书上,留下清晰的痕迹,这才把玉玺拿起来,妥善放回锦盒中。看着独孤临阁做完这一切,雪君走过去,从桌案上拿起那份诏书,仔细端详之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够妥当,但她又说不上来。
“这诏书上的玺印太新了,没有一点儿陈旧的痕迹,细心谨慎的人一眼就能够瞧出端倪,所以,必须要把这个玺印做旧才可以。”不知何时花玄雍已经站在了雪君的背后,探过头,越过雪君的肩头,看到她手里展开的诏书,出言提醒道。
其实雪君早就知道花玄雍站在了她背后,只是她没做出任何反应罢了,她听到花玄雍的提醒,不由得眉头一蹙:“想要将这个玺印做旧,需要一种特殊药物,这种药物我倒是有,可这回出来的匆忙,没带在身上,命人回去取,显然是来不及的。”
“甚巧,这东西我倒是带了一瓶在身上,只是……”这句话的前半句,花玄雍是对着雪君说的,话说到一半,花玄雍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转向独孤临阁,“陛下,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商讨一下封赏事宜?”
闻言,雪君‘呵’的一声笑出来,在心中暗道花玄雍这个人真是精明,一点儿亏本的事情都不会做,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要来一场讨价还价?雪君把两只手臂一绕,环抱于胸前,吊儿郎当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花玄雍要如何同独孤临阁讨价还价,做成这笔买卖。
“其实,关于封赏事宜,着实没什么好商讨的,朕心中已有打算。”话说到这儿,独孤临阁特意停顿了一下,用以观察花玄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却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看到花玄雍有任何反应,花玄雍仍是温文尔雅的笑着,他那双桃花眼眸的眸底也没有泛起任何涟漪,见此,独孤临阁只好接着道,“按照凌兄的意思,朕会封凌宗主为朝主,掌管朝廷大小事务,另,加冕十旒,位同一字并肩王。花少主你于这件事同样功不可没,朕同样册封你为颖国一字并肩王,至于封号,就从花少主的名字当中取一个字,叫‘雍王’吧,花少主觉得如何?”
“封号什么的都好说,叫什么都无所谓,本少主在乎的是这个一字并肩王究竟有什么样的权利?”面上笑容不变,仍旧那般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但花玄雍说出的话却完全是另一个味儿,给人一种斤斤计较的精明感觉,“当然,本少主也不指望能够得到和凌伯父同样的权力,但是陛下,好歹也得给点儿实惠的东西吧?”
“呵呵,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这一声浅笑不知含着什么用意,只见独孤临阁在这方御案上翻找出一卷空白的圣旨卷轴,袖一挥,将卷轴递给花玄雍,“花少主想要什么样的封赏不如自己写,写完之后加盖玺印即可生效,又何苦同朕商讨?”